32、十月一日_你是什么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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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十月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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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陈同稳稳托在手上,陈同搭住他的肩磨了磨嘴唇,拒绝的话就没说出口。

  状元路对面的商厦上就有影院,夜里太晚,商厦正门都关了,只有旁边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几家店铺还亮着。

  苏青问:“咱们看什么?”

  陈同说:“我不知道。”

  陈同摸出手机翻深夜档有什么电影,发现没什么想看的:“你还想看那部喜剧片吗,我可以再看一回。”

  苏青轻轻地哼了一声,于是陈同闭上嘴。

  眼见着前面就是商厦的直升电梯,旁边还有等着上电梯的乘客偏头看向他俩,陈同觉得害臊。

  商厦前的广场,彩灯和屏幕还亮着,陈同骑虎难下,小声问苏青:“你还要背我到什么时候啊?”

  苏青不愿把他放下去,好像背着靠着有身体接触就让他觉得沉迷满足。

  苏青没松手,倒是问他:“你想好看什么没有?”

  “没有,”陈同老老实实地说,“没什么想看的,要不然下次?”

  后半句话他都不太敢说。

  苏青“哦”一声:“不是说今天看完了就什么恩仇都解了么?”

  陈同有点焦躁:“那你说你想看什么。”

  苏青脚步顿住,陈同以为自己又惹他生气了,也不敢说话。

  苏青却托了托他:“你看鬼片儿么?”

  “……不看……那个不利于身心健康,而且影院也没有。”

  “我家有。”

  苏青偏头看他,陈同愣了会儿,想起苏青家超大屏的电视:“去你家看啊?”

  苏青问他:“去么?”

  “……倒是……也行,”陈同琢磨一下,“那我又在你家住?”

  “有什么不可以的?”苏青说,“你不是没看过鬼片么,陪我看一次,我就不怪你今天扔下我的事了。行不行?”

  陈同半天没回复,苏青托着他的手反手一拍,拍在他屁股上:“问你呢,行不行?”

  同哥脸一红,小声说:“行。”

  又更小声地解释:“我真没想扔下你,你说得可真难听。”

  苏青笑了笑,脚步转向往他家去的方向,说:“陈同你趴下来点儿。”

  “什么?”

  “趴下来一点,你当坐轿子呢,挺着那么直的腰,”苏青又拍了拍他,“算算力矩和受力点,你趴下来我背着轻松点啊。”

  “今晚上吃多了。”陈同说着往他背上趴去,搭在他肩上的手也变成环住脖颈。

  前胸贴后背,苏青的肩胛抵着他的心口,好像也抵住他的心跳。

  陈同忽然意识到苏青的确比他高上不少,肩膀都比他的要宽。

  托着他的手有力又稳当,少年的腰身还很紧实,有一种坚韧的力量感。

  陈同趴在他背上神思乱飞,忽然对苏青说:“你好像我哥啊。”

  他趴着,嘴唇旁边就是苏青的面颊和耳朵。

  苏青被他一句话烧麻了半边身体,紧了紧齿关,才冒出一个带笑的“嗯?”来:“你还有哥哥?”

  “没有,我妈就生了我一个,”陈同说,“但是我小时候,就特别想要一个哥哥。”

  “为什么?”

  “有哥哥多好啊,我就可以不用写作业,全让他给我写,有他好好学习就够了,我就去玩儿。走累了有人背,想睡就去睡。”

  苏青背后贴着个热乎乎的陈同,好像能从陈同身上闻见豆粉和白砂糖的香气,糍粑黏牙软糯,大概就像陈同和他讲的那个“niā”字。

  苏青笑了笑:“那你管我叫哥,作业我全给你写,你想玩就去玩,走累了我背你,平时多睡会儿觉。”

  陈同在旁边笑:“真的啊?”

  少年变声期末期,声音不复幼时甜软,多了点有厚度的摩挲感。

  苏青说:“真的。”

  陈同“哎”一声笑,喊他:“哥。”

  苏青被他喊得心里淌甜水儿,像是从汤圆里流出来甜稠的芝麻馅儿。

  他闷声笑了笑,把陈同托得更紧。

  走去苏青住的那个小区还有一段距离,陈同趴他背上问:“累不累?”

  苏青额头上蒙着一层汗,路灯底下像是洒了金粉,他却笑着说“不累”,揶揄他说:“你还能再多吃点。”

  抱着泛甜冒泡的心情把大男孩儿背回家,陈同从他背上跳下来的时候苏青才恍然觉得手臂一阵酸软。

  毕竟是骨骼发育紧实的少年,又不是身娇体软的小姑娘,男孩子看着瘦,其实还是挺重的。

  陈同给他捏了捏手臂,脸上傻傻一笑,腆着小酒窝又喊他:“哥。”

  苏青看他一眼:“做什么?”

  “喊一喊不行啊?”陈同愈发得寸进尺,嚣张跋扈地说,“我要洗澡。”

  苏青又好气又好笑,认命地去给他拿换洗衣服放了水,还特特叮嘱他:“别再被智能马桶吓着了,它没成精,也不会非礼你。”

  陈同羞怒:“喂!”

  苏青只笑他,不再用言语激他,被陈同夺了手里的衣服,钻进浴室关上了门。

  苏青往另一个卫生间走,温凉的水从头顶冲下来,濯了汗和燥热,给少年的冲动贴上封条。

  客厅里的立式空调打开,苏青光着脚踩在地砖上印下腾腾的水汽,他一边擦头发,一边把电脑和电视连上,坐在电视柜前边挑片子。

  国内上映的惊悚片大部分都是打着惊悚名号的悬疑片,用黑色和血堆砌尖叫和恐慌,实则没什么内容。而灵异鬼怪和太过血腥暴力的片子又会被封禁,所以大部分都不是很有意思。

  苏青电脑里的都是在国外的时候保存下来的片源。

  在陈同擦着头发走进客厅的时候,就在苏青家高清超大的屏幕上看见了一个目眦尽裂满眼血水,咧开嘴角尖声惊叫的似人非人的生物。

  陈同吓得往后跳了一大步:“我靠!这是什么!”

  苏青被他的超大声也吓了一跳,发现陈同的脸色有点发白,他把片源关了,电视屏幕上摊开他的电脑屏幕,星空壁纸从黑色背景和炫丽的星云里给陈同带来宁静。

  陈同拧着小脸:“你不会要和我看刚才那个吧?”

  苏青看他着实害怕的模样,说:“我还在挑呢。”

  陈同弯腰从他屏幕上看见奇奇怪怪的电影小图,昏暗带红的图片让他头皮发麻。

  陈同咬了咬牙,窝进沙发里,把自己挤在沙发角落,挤在左右两个靠垫中间,背脊和它们死死贴住。

  旁边有苏青拿来的天鹅绒小毯子,被陈同拖过来抱住,裹上膝盖。

  苏青偏头一看就乐了:“你干什么呢?”

  陈同把毯子一遮,只露出双灵动的眼睛来:“我没看过恐怖片。”

  苏青选了个画面并不血腥暴力的,经典的悬疑惊悚片《Triangle》。

  他坐到陈同边上,扯了一半毯子:“怕什么,我不是和你一起看么?”

  陈同紧张地看着他:“你不会特地挑个特别吓人的吧?”

  苏青伸手搭到他肩后的沙发靠背上:“我哪有那么坏,这个不吓人。”

  苏青一再承诺,陈同稍有心安。

  电影画面从阳光灿烂的日常生活开始,脾气不甚温柔的单亲母亲和她的儿子,苛责易怒的脾气和对生活的抱怨,琐碎。

  然而一切都在突如其来的车祸里消失,逐渐将故事推入循环往复不可逃脱的西西弗斯式悲剧里。

  陈同看得入迷,却仍旧会在镜头出现腐烂的食物和尸体的时候吓得一抖。

  像受了惊吓的花栗鼠。

  他和苏青并肩坐着,搭在膝盖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攥紧了小毯子。

  苏青低头看着他,看见陈同的脚丫紧张地搭在一起,把毯子画出轮廓踩啊踩的。

  苏青看了一忽会儿,突然伸手往茶几上要拿空调遥控器。

  陈同警觉地在他动的时候就问:“你要去哪?”

  苏青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我热。”

  陈同听岔了,一愣:“你怎么骂人呢?”

  “?”苏青,“我骂什么了?”

  陈同眼睛往屏幕上瞟想看剧情,看到主角举起斧头又立刻转回来看他:“你刚刚说的不是‘我日’吗?”

  “我说我热,热,”苏青把空调调低了两度,“听明白没?”

  “……哦。”陈同羞赧地转了转眼睛,却看见苏青不再贴着自己坐了,和他中间隔着一个人的位置,忽然浑身觉得不舒服起来。

  空调幽幽飘出更凉的凉气,把他的脚丫子一吹,吹得他满身汗毛都竖起来,没了苏青给他挡着,半边身子都凉了。

  陈同忍了十几分钟,然后往苏青那边挪了一点。

  见苏青似乎没发觉,又挪了一点。

  这回苏青转过来看他,陈同揉揉鼻子腆着笑管他叫:“哥……”

  有那么点讨饶的意思。

  像个眼巴巴的小动物。

  苏青觉得好笑:“干嘛?”

  陈同察言观色,立马又挤回他的沙发缝里,冲苏青招手:“你挤着我坐,我冷。”

  苏青拿他没辙,往他那边挪了挪,陈同拎起他的手往自己后边一搭,叹了口气:“嗳,还是这么的安心。”

  苏青喉咙里发渴,上下滚着一笑,也没说话。

  看完电影时间都过了一点半,意犹未尽的电影结尾和开头呼应,主角始终在轮回的怪圈里出不来。

  陈同看得十分入迷,最后电影结束才觉得疲惫,苏青拍了他两下,催促:“去睡觉。”

  陈同伸了个懒腰:“我还是睡上次那间房间吗?”

  “嗯。”苏青眼神瞟向他伸懒腰勾出来的一段腰身,又默默移开视线。

  陈同抱走旁边一个抱枕,脚步虚浮地回到房间,往床上一躺,忽然觉得后怕。

  西西弗斯的悲剧在于他戏弄了死神又欺骗了死神,最后被诸神判罚,他将在把巨石推上山顶之后才能得到解脱,可那块巨石太重了,每每没到山顶就会滚落,让他前功尽弃,然后周而复始。电影里的主角也在逃避死亡之后陷入死亡轮回。

  陈同盯着漆黑的天花板,越想越觉得恐怖,就睡不着了。

  他拎着枕头轻手轻脚走出门去,外面的灯已经关了,静悄悄的。

  陈同莫名觉得背后有一阵凉风,惊得他汗毛都竖起来,什么身后有鬼的灵异事件立马占据了他的脑海,从地板下伸出来的手会抓住人的脚踝,还有小时候他奶奶讲的墙头小鬼床下怪……

  陈同抖了一个哆嗦,拍响苏青的房门:“苏青!”

  他害怕的时候就很大声,像是在给自己壮胆,苏青开了门眼神还有些迷蒙,拍开灯:“怎么了?”

  陈同羞于说自己害怕,和苏青对视半晌,苏青一笑,明白了,把人拖进来往床上一推:“快睡觉,再不睡天要亮了。”

  陈同把自己的枕头窝了窝放在苏青脚底下:“我睡这头。”

  苏青哭笑不得:“这么大的床你还怕挤着我?”

  他把陈同的枕头扔过床头去:“我可没什么睡相,晚上踢着你怎么办?”

  “啊?”陈同很意外,又老实地“哦”一声,挤着半边床躺下了。

  凌晨两点,苏青困得很,也怕自己不赶紧睡着了会容易想些有的没的。

  刚关了灯,却听见他同哥问:“你说电影里的那个妈妈,是真的懊悔她儿子出了车祸,才想要逃出死亡轮回的吗?”

  苏青:“你觉得呢?”

  陈同说:“我觉得她只是自私,给自己想要活下去的欲望找借口。”

  苏青没多和他讨论,过了会儿又听见他问:“你说我们会不会都死了,但大脑在欺骗我们,让我们觉得自己还活着?”

  他越说越清醒,苏青原本背着他的,听见他的话坐起身来,拧开了床头灯。

  被暖黄的灯光晕开墙壁上的黑暗,陈同闭上了嘴。

  苏青看着他笑了笑:“下次不带你看这些片子了。”

  “唔……”陈同眼神乱飘。

  苏青把他的脑袋一揉,躺下来用柔软的毯子裹住他抱住:“快睡吧。”

  陈同脑袋抵着他心口,茸茸的脑袋顶上是苏青的呼吸。

  陈同小声问他:“不关灯吗?”

  他苏哥哥睡意深重,闻言含糊地“嗯”了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接上思路,揉着他后脑勺说:“给你留一盏。”

  作者有话要说:照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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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riangle》(《恐怖游轮》),没用中文名称因为他俩看的是外文版的,没字幕的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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