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九月一日_你是什么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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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九月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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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学的日子总是很慢,车、马、邮件都慢。等到了放假,又怎么都过不够,眼睛一闭一睁,时间就在懒觉、游戏、赶作业里面过去了。

  撒欢的时光总是短暂,暑假到了最后一天,学生们都无所事事起来,像在等着最后的审判,但又已知开学的结局,反而焦虑颓丧,干啥都打不起精神。

  陈同忙忙碌碌,从罗哥那里结完了最后一天的钱,把校服洗了晾在院子里。

  宋娴打来一个电话,聊了聊他最近的生活,又问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阿姨做了你最喜欢的胡萝卜烧牛肉,明天就要开学了,今天晚上回家吃饭?”

  陈同:“我爸回来了?”

  宋娴尴尬地顿了下:“没有,出差去山东了,你也知道你爸工作忙。”

  “哦……”陈同还是觉得有点变扭,“我晚上约好了和同学一起吃饭,不好意思啊……”

  宋娴:“这样啊……也没事,那我们有机会再一起吃饭?”

  陈同答应得爽快:“好。”

  陈同自己淘米煮饭,一个人吃完,淘米水倒在院里几株绿植上。

  那都不是什么名贵的植物,两盆子凤尾草,一口瓷缸里种着长成豪迈风格的文竹,还有盆芋头叶子。

  夏天有点发蔫。

  陈同走到里屋,在两张黑白照片前面换了香炉。

  苏河市,临河区,南城老巷,道路把地面画割成棋盘。

  小区和住房像是点缀在棋盘上的星星,层层环绕,从高空俯视下去它们就像地面上的星轨,正中央的C位就是苏河一中。

  对于中学生而言,它就是嵌在临河区里的北极星。

  九月一号一到,每个学生都像是嘎嘣儿被拧紧了发条,迈着梗直关节的腿哒哒哒哒地向着北极星走。

  和暑期班不一样,正式开学总要更热闹更吵嚷,刘头的店里像往常一样拥挤,只是今天大家都变得更加匆忙。

  陈同起得早,也是第一个到刘头店里的,锅盖和金毛住得稍远些还没来,他就帮着刘头给人递盘子,在门口卖小笼包。

  才子巷上来来往往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偏偏陈同那么显眼。

  苏青远远的就看见他在门口兜兜转转地忙,夏天的早晨云薄,阳光很亮但是不晒,洒了一捧落在店门前,陈同像是在豆粉里滚了一遭的糍粑,酒窝里能笑出软甜的流浆来。

  陈同远远的也看见了他,苏青的颜值太高,大长腿还衣品好,在一群绿白相间的校服里非常显眼。

  陈同朝他挥了挥手。

  苏青挤进店里,陈同和刘头打了个招呼带着他上二楼。

  保温箱里拿出来吃的,陈同笑说:“我还以为你反悔不来了呢,往刘头那里一问,说你钱都给了。一会儿把微信好友加上啊,一起吃饭才够味道。”

  苏青看见陈同的酒窝就想笑:“你那两个同学呢?”

  “还没来呢,”陈同说,“你这两天去哪了啊,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不吃早饭的吗?”

  “回了老家一趟,拿点东西,”苏青帮着他把汤端出来,“还和以前的老师一起吃了个晚饭,又赶凌晨的飞机,昨天清早才到,直接睡到下午去了。”

  “大忙人,”陈同随口说了句,“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汇报行程啊?”

  苏青:“是啊,证明一下我没有故意冷落你们。”

  他含含糊糊说的其实是群里那事,他北京的那位数学老师太感性了,险些抱着他哭,吃饭吃到晚上九十点钟才结束,匆匆忙忙回家里收拾完最后的行李,接着就去机场赶飞机。

  等一觉睡到昨天下午两点,才发现群里有陈同的消息。

  时间已经隔得太久,再发消息也续不上聊天只能续上尴尬,还不如开学见呢。

  不过苏青没想到陈同居然还是个班长,而且整个班级群里同学姓名面前都加着“乖崽”前缀,十分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六点五十锅盖和金毛姗姗来迟,和苏青打了招呼,几个人赶紧把早饭先吃了,骨头蛋手里拿着下楼的时候两口一包。

  陈同看了下时间:“又到了七点,我说锅盖你就不能早点吗?”

  金毛简洁概括锅盖性格:“磨蹭。”

  锅盖叽哩扎喇也没听清喊了个啥,两拨人跨上电动车的时候陈同叫上苏青:“上车!中医专校顺路。”

  苏青跨上去,金毛那边载着锅盖,小电驴跟着人群跑起来,锅盖在路上也没个停。

  锅盖:“卧槽我刚想起来,今天要见新同学了哎!”

  陈同:“开车呢你能不能闭上你的嘴?”

  锅盖嘟囔一下:“哎呀,那我不和你说,我和苏青说!”

  “同哥前天老可怜了,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在群里说骚话新同学都没搭理他。啧啧啧,出师不利!我看那个新同学款够大的,一看就是目中无人的样子。”

  苏青听得好笑:“你见过他了?”

  “没啊!”锅盖当着苏·新同学·青的面说,“新同学昵称也不改,微信号叫什么‘sq’,啊,你说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姓宋,是宋老师的什么亲戚?宋琦?‘sq’还能是什么?申请、帅气、神奇、色……色情?”

  陈同车龙头差点没扶稳:“闭嘴好吗郭凯?大街上呢兄弟!”

  锅盖抱着手臂:“反正我不喜欢新同学。”

  苏青心里咯噔一下。

  锅盖继续抱怨说:“哪怕像苏青这样没什么话,但是帅啊!帅到一看就很好相处啊!这要是在同一个学校,学校都会变得养眼好嘛!而且还特别体贴,在我们来之前帮我们把蛋壳剥了,你看陈同这狗人,每次都比我们来得早,什么时候给我们剥过鸡蛋?”

  陈同:“行行行,没个两三天就开始嫌弃我了,你再看看你,每次都来这么晚,爸爸已经足够包容你了好吗?七点十五上课,你就非得带着我和金毛压点到教室,每次从车棚飞奔去教室我都觉得特别傻。”

  郭凯和陈同吵了一路,遇见红灯了也没个停,绿灯一闪两辆小车往前去,苏河一中大门快到眼前,金毛的车头忽然一拐,像是踉跄了一下。

  锅盖吓得个半死,一嗓子嗷起来:“啊!金毛你干嘛!”

  戴金茂看向苏青:“中医专校早过了……”

  陈同:“卧槽!”

  他看了眼手机就要调转车头:“七点十分!来不及了,金毛你帮我和宋老师说一声……”

  话还没说完呢,苏青从后座上伸手过来把车头龙头一压:“不用,我在一中上课。”

  陈同:“什么?你不是说你……”

  苏青“唔”了声:“我也没说我是中医学校的啊,你都说了我不像是那里的学生,怎么还信?”

  陈同又把龙头拐回去,开进学校满脑子错乱:“兄弟你也搞我!”

  锅盖倒是很开心:“哎!太好啦,以后我们一起上课!苏青你是哪个班的?”

  金毛在那停车呢,忽然脑筋一抽想明白了什么,眼睛管苏青身上一瞪,比哈士奇的眼睛还圆溜。

  “高二二班的,”苏青挎着书包说,“不是申请、帅气、神奇和色情,就是苏青。”

  陈同僵硬地扭过头来,满脸震惊地看着他,锅盖也差不多。

  四个少年在车棚里傻站着,遗世独立差点羽化登仙,旁边的学生都已经开始发足狂奔了,没几秒钟早读铃响起,他们才像树上被惊飞的鸟一样跳起来。

  锅盖:“卧槽!又又又又又晚了!!!”

  金毛甩起他们两个人的书包就开始跑,陈同把苏青一抓:“还不走!”

  苏青跟着他一边跑一边挺无辜地说:“我不认识路……”

  铃声响了十来秒,陈同边跑还边和锅盖接上之前的话题:“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在校园里跑,特别傻吗!”

  锅盖体力不好,没别的心思说话,眼看跟他们不上,被陈同和金毛一人拉了一把,几乎被带飞。

  呼哧带喘穿过草坪和网球场,锐思楼爬上五层,锅盖整个人像条死鱼,见着门口的两位老师喘得结巴:“对对对对对不起!”

  女老师戴副黑框眼镜,马尾小高跟,眉眼有点辣。

  旁边的男老师笑吟吟的:“陈同、郭凯、戴金茂,又迟到了。”

  陈同额头上亮晶晶一层汗:“对不起封老师,来晚了。”

  封湫:“和我说有什么用,是你们宋老师的英语早读又不是我的数学课。”

  他朝旁边呶呶嘴,陈同看着宋美丽头皮发麻。

  后边的苏青往前走了一步:“宋老师、封老师,他们迟到主要是因为……”

  陈同偷摸扯了他的袖子,苏青说话便顿了顿。

  封湫笑起来抱着手臂看他们,宋美丽抬了下下巴:“两篇英语作文,就写李华上课迟到给老师写的道歉信,再有一篇写个暑期看书的读后感,上午放学之前交,早读课不许写。”

  陈同几个立马垮了脸,苏青还想挣扎一下:“老师……”

  那头宋美丽看过来对苏青说:“你也不例外。”

  苏青闭嘴了。

  封湫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

  教室里的读书的声音敷敷衍衍,伸长了脖子要往外面看新同学的模样,又看见他们班长挨罚,有些于心不忍。

  宋美丽往教室里一瞥,学生们变成“乖崽”鹌鹑,宋美丽没忍住笑:“进去吧。”

  陈同锅盖大金毛缩着肩膀往教室里走,封湫喊住苏青:“你等一下。”

  苏青定住脚步,前边的陈同也巴望着回头看过来,被宋美丽瞪了一眼,老老实实回去座位上。

  苏青:“封老师?”

  封湫笑说:“一大早的就在门口等你呢,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宋美丽跟着他们两个一起回办公室,教室里立马像捅了蜂窝一样嗡嗡起来。

  陈同后座的钱飞白在他落座的时候就戳上了他的背:“卧槽同哥,你们碰上新同学了?”

  陈同把他拱厾他的笔拍掉:“是啊。”

  前边的小眼镜肖渐也扭过头来,语文作业也不收了:“新同学怎么样?叫什么?真的那么刺头吗?”

  陈同一言难尽,脸上挤成一团,还有点没顺过来。

  锅盖就坐在陈同旁边,往桌上一趴:“新同学看起来正儿八经好得很,一点也不像刺头。”

  小眼镜:“那像个什么?”

  锅盖:“……像个校草。”

  锅盖一脸八卦地讲:“你能想象吗,新同学就是前几天群里陈同说差点把他看弯的那个人。”

  肖渐瞪开眯缝眼睛,钱飞白不嫌事大:“酷啊,人家先用的美人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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