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刻意的透露_偃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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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刻意的透露

  那小门童却挠挠头,小心翼翼瞄他们两眼,很是苦恼为难的模样,磕磕巴巴地告诉他们现在府里能说得上话的人物都没在。

  昆五郎忍不住皱起眉:“……都不在?能谈生意的管事都没有?”

  门童瞧着也就十五六的年纪,估计没经过什么事,说话半截半截的讲不利索,非得叫有人顺着问起才反应过来往下说:“前些日子府里……那档子事,老爷和夫人觉得老宅……住着不安心,就搬到城南的别院了,底下人也都叫带去了,只留咱们几个小的还在这边看宅子。您要做咱们柳家酒的生意,只怕还得烦请您移步城南别院或是城里的柳家酒庄呢。”

  那可真不巧。

  昆五郎还有些不太甘心地往宅子里瞧两眼,隐约见着院中草木都长得挺好,甚至花架边上的竹藤椅都还鲜亮亮的跟新造没两样,就好奇道:“这么说,你家主人也把府里物什都带走咯?”

  那门童年纪轻轻不够机灵,糊里糊涂就被套出话来,实诚得简直叫人不好意思再哄他:“没呢,仙衙的仙师们说府中的一事一物都可能藏有少爷遇害的线索,吩咐不得挪走以备查用,派我们留在府里也是随时等着仙师上门……”

  跟着就反应过来自己说得多了,满脸后悔地捂住嘴,憋红脸不肯再说话。

  昆五郎也没强求,做戏做全套,问清他们家搬去的那城南别院的详细位置后就痛快告辞,仿佛刚才的对话只不过是无心的正常寒暄。

  小门童还谨慎地略站了站,亲眼瞧着他们真的走远才关上府门,却没想到两人一听见动静就停下脚步,在巷口处打个转就又走了回来。昆五郎盯着柳宅檐下的白纸灯笼,多少有些失望:“看来咱们不好进去查问了。”

  紧要事当前,虞词把先前的不愉快都放下,正色道:“只要在邻近,都能用唤灵术搜寻亡魂,却难保死者魂魄是否已入轮回。”

  昆五郎想了想:“不妨事,趁那些修士不在,你先试着,能查到多少另说,我给你护法掩饰,动静小些应当不招眼。”

  虞词点点头,寻着巷子里较偏僻的一块地方,由昆五郎布置出结界后便开始施展术法,隐隐淡淡的黑水雾袅袅腾起,被昆五郎轻飘飘地拂手掩过。

  ……

  这里两人遇上了没甚心眼的小门童,那边的长仪也遇着个嘴巴宽的小伙计。

  之前的顺记布庄跟他们现住着的客栈还真是同家的生意,昨天才刚刚住下来呢,消息这就传了过去,接近晌午时,那布庄掌柜就派来小伙计到客栈里给长仪送衣裳,连她在哪间房都清清楚楚,直接就捧着衣裳叩响她的房门,倒让长仪莫名其妙的,隔门问了才知道怎么回事。

  她也没让小伙计进门,就走到外头接过那几套小孩褂衫,想起来他们昨天忘记问关于城门戒严的事,就趁机提了提。

  那伙计笑呵呵的答得痛快,说奉节的城门守备老早之前就是这阵仗了,大概从两三年前吧,就听说守卫城门的人手开始增加,开始城里的人还紧张过,但后来一直没见有什么事,渐渐就都习惯了。他没出过远门,也不知道其他州府的守备是什么情况,只觉得可能是奉节这地方来往进出的商旅比较多,城门口查得严些也是理所应当的,还让百姓挺放心。

  “……有好些厉害的仙师镇在家门口,存着坏心的人哪还敢进来?就是城里的想要犯事后逃出去,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他说得挺好,却不知道长仪他们已经开始怀疑元家有问题。将这些话反着来看,不就是让可能想进城查探的人有所忌惮不敢妄动,再让发现问题或者找出线索的人带不出去么?

  不过元家竟然从两三年前就开始增加城门守备了?

  难道戒严的事情跟柳封川并没有太大关系,或者说他们戒严的原因另有其事?这事很可能还是从几年前就开始计划或者着手进行的。

  长仪心里暗自琢磨着,面上却没显出来,问清几件衣裳的工料钱费后还特地加厚两分给他:“算是谢你辛苦跑这一趟。”

  那伙计欢欢喜喜地接过来,嘴巴咧开笑得挺憨厚,连连躬身说吉祥话的的时候不知怎么就瞥见正临窗发呆的柳封川,想都没想就张口说道:“这位公子是您的夫婿?真是生得仪表堂堂好人品……”

  长仪拧起眉头,既觉得这人胡咧咧乱说话有些讨嫌,又反感他眼神不安分到处乱瞟,也不打算费那功夫跟他澄清,刚要打发走他,却听他接着就说:“……说来还真是巧,小的曾经在街上见到过一位白眉毛白头发的公子,那样貌,那身形,和这位公子像得很,简直就跟同个模子刻出来似的!要不是头发的颜色不一样,小的险些就要认错,您说神奇不神奇?”

  白眉雪发,那不就是柳封川本人?!

  长仪心里惊了惊,反应过来竟有些激动,很快绷住表情,语气尽量轻松自然地笑道:“那可真巧,你见到的可能就是他的兄弟,孪生双子相像得很,不过他兄长常年在外游历,说来有段时间没聚过了……你是什么时候见着他的?”

  “嘶……小的也记不太清,大约十几天、二十几天前?”

  “那他当时身边可有带着什么人?”

  “这个小的记得挺清楚,当时那位公子搀着个全身裹在黑斗篷里的人,看那步态应该是位女子,而且肚子明显有些鼓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揣着孩子,不过当时她身子倒似乎不太好,没走两步就要咳嗽几下。”

  “女子……你在哪里见到的他们?”

  “小的只记得那是在去送成衣的路上,不是城东便是城西,小的平常就负责送这两处。”

  ……

  长仪谢过那伙计,待他告辞后,便支着下巴琢磨起他刚刚的话来。

  柳封川二十几天前的确就在奉节城里,之前竹青召集过来的鸟雀也说在城东见到过白发男子,时间倒是对得上,可他带着的那位怀孕女子又是怎么回事?鬼耳传来的消息上说他曾经从撷仙阁里带出一位姑娘,难不成就是伙计见到的那位?

  怀孕的女子……

  撷仙阁的花魁怀孕是什么时候的事来着?跟这个能不能对上?

  都怪当时昆五郎瞒东瞒西的,叫她的心神都分散到他身上去了,正经的事却没打听仔细,怕是只能等他查探回来再问问清楚了,啧……

  她拧着眉有些苦恼,这时就见通身莹碧的小蛇慢悠悠地爬过来:“阮姑娘可是在想方才那人的话?”

  长仪点点头。

  竹青就晃晃脑袋:“小生倒觉得,那人的话里有些古怪。”

  “你也这么觉得?我总隐隐有种别扭的感觉,就是想着……柳道友应该不会这样大摇大摆带着人走在大街上吧?而且伙计说那位女子身体不好,走两步就要咳嗽,更别提还怀着孩子,柳道友真就只这么搀着她走?就算想要掩人耳目,所以不御剑也不用道术,那雇辆马车都好过这样啊。”

  竹青轻笑:“的确如此,柳兄面冷心热,行事妥帖,若真带着这样一位姑娘,断不会让她这般艰难行于路上。”

  长仪支着下巴,继续分析道:“而且那位女子全身都裹在黑斗篷里,不是身体原因不能受风,就应该是不能将暴露于人前,照咱们眼下掌握的线索来看,我更倾向于后者。要是这样想,那他们就应该避人耳目暗中行事才对,没道理只遮掩住那女子的相貌特征,倒把柳道友那么独特的白发露在外头,这不是更招眼么?何况还出现在大街上。”

  如果不是柳封川脑子有问题,突然大改行事风格,那就是伙计的话有问题。

  竹青就问:“阮姑娘觉得那人有几分可信?”

  长仪摇摇头,实在不好说,而且她还有点怀疑那人是故意打着送衣裳的旗号找过来的,就为了在她面前说出那番话来。可惜她当时太过激动于找着线索,没能及时发现话中的漏洞,把人放走之后才越琢磨越不对劲,现在再想追,只怕人家有备而来早就跑没影了。

  竹青笑着宽慰她:“以小生拙见,话中真假且不论,那人无非是要将柳兄的消息透露给姑娘,姑娘大可略去细枝末叶,只考虑这消息本身。”

  ――消息本身是什么?

  柳封川曾经出现在城西城东这一带,时间有些模糊,大概是十几天、二十几天前,身边带着个可能见不得人的姑娘,姑娘身体不好还怀着孩子。

  这就是那伙计刻意透露出来的主要消息,不管他是那方势力的,受谁的指使,做这些的意图是什么,他想要告诉长仪的就是这不长不短两句话。

  而他们要做的不仅仅是判断这消息可信不可信,还要由此着手追溯出他背后的势力和意图,同时还得弄明白柳封川带着的那姑娘究竟是什么身份。

  这可叫人头疼得很。

  长仪琢磨得满脑子思绪都乱糟糟的,莫名就想起昆五郎来,不得不承认那家伙虽然性子有些讨嫌,但至少头脑比她好用,而且比起竹青等人,还是昆五郎这具由她亲手修复的偃甲更能让她交付信任,要是他在这里,还能陪她一块琢磨这事。

  小剧场

  昆五郎:还是小姑娘的性子合胃口,也好糊弄,不像跟虞词共事时两人都不自在。

  阮长仪:还是昆五郎在身边好,遇见事的时候还有人能陪着商量。

  所以两个人都是在跟对方分开行事后才终于发现对方的好处,大概这就是小别胜新婚吧(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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