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傀儡阵失控_偃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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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傀儡阵失控

  游园赏景本是忘俗的乐事,唐榆却是心不在焉的,要么指着桃树说落樱,要么对着山石咏湖景,频频走神的模样叫几人瞧着都不忍心拘他在这。长仪就让他想做什么尽管做去,他们这里有园内侍仆跟着就行。

  唐榆也不多客气,说了声抱歉便匆匆往自家老爹离开的方向追去。

  余下几人里,长仪还在为昆五郎的事情发愁,柳封川的神志尚不清醒,虞词不愿让外人看到他现在的模样,竹青则是怕被瞧出身份引来事端,都没有游景的心思,便借口旅途劳顿,让侍仆带着他们到客房里歇息。

  唐家给他们安排的客房在东北角的小院里,三排厢房,中间是花木山池,长仪被引到北面左边的那间房里,据说隔壁就是阮长婉常住的,虞词和柳封川则住在东面两间,竹青单独住西厢房,那里栽有几簇稀罕的狮子竹。

  长仪就觉得唐家在安排客房这种小事上也是花了心思的,虽然考虑到了亲疏出身的差别,却没有做得太过明显叫人反感,还能体现出主人家的周到与巧思,让几人都挺满意,妥帖得无刺可挑。

  不愧是屹立蜀中近千年的名门世家,果然不简单啊。

  长仪走进房里,仔细把门窗都关严实,便将昆五郎和小麒麟从能装活物的空间法器里挪到床上躺着,这一大一小都沉睡不醒的,实在让人焦心。

  她专心研究着如何将他们唤醒,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唐榆才终于找过来,说家里确实出了点事:唐家的大姑娘带着阮家的大姑娘去参观后山的傀儡阵,明明瞧着法阵已经关闭,不知怎么就又突然开启,里面的傀儡顿时暴动起来。意外发生得猝不及防,关键是谁也没想到会有这出,外头人没能及时反应过来,待救援赶到时,俩姑娘都已经受了伤。

  长仪听完就瞪大眼:“受伤了?严重不重?”

  “你别着急,应该没有大问题,已经找来医师在治了。”唐榆虽然在安慰她,但脸色可不好看,“她们当时只在阵法外围,没往深处走,也幸亏阮姐反应快……具体的以后再说,我先带你去瞧瞧。”

  两人顾不上通知其他人,匆匆赶到唐樱所住的西小院,还没进院门就迎面遇见刚从里头出来的阮长婉。她看起来只受了些皮外伤,胳膊上缠着绷带,颊边有几道擦痕,更多的就瞧不出了。

  长仪松了口气,急忙跑上前,正要问问情况,却见阮长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也没跟自家妹子说话,而是先对唐榆点头致意:“几位前辈正在花厅内等你。”

  唐榆没多客套,点点头就快步走进院内。

  长仪则是被自家阿姐拉着往回走。阮长婉似乎对唐家园子挺熟悉,带着她绕进一条僻静无人的竹间小道,才边走边解释说:“唐家主和几位前辈正在院里查问着具体内情,咱俩到底是外人,不好进去掺和别人家事。”

  “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无缘无故的,阵法能自己启动?”长仪拧着眉,“你没伤着别的地方吧?手臂这伤严不严重?”

  阮长婉摇头:“皮外伤,不过是被傀儡的铁爪挠了两下,不打紧。倒是樱姐伤得不轻,那傀儡倒像是专冲她而来,径直朝她后心要害突袭……我虽然替她挡了挡,到底还是没能完全挡开,最终伤在了她左肩。”

  “冲她而来?你怀疑有人暗中操纵?”

  “慎言。”阮长婉投来不甚赞同的眼神,话锋一转揭过这茬,“别人的家事不好谈,就说说你吧――你怎么忽然跑蜀中来了?瞒着阿娘离家出走?”

  这事提起来就让长仪心虚,她干笑两声:“哪有?我这是经由阿娘和舅舅同意,出门游历来了。”

  阮长婉微微眯起眼,显然对此持疑,却也没细究,只道:“我听说你这次来唐家,同行的还有几位修士。”

  “游历路上认识些朋友也不奇怪嘛,放心,都不是坏人,唐家主还夸了,说他们将来必成道界栋梁来着。”长仪提起来就觉得好笑,掐头去尾地解释,“还有唐榆,也是路上认识的,他当时主动找过来,说他姐姐跟我姐姐是好友,然后就邀请我们到蜀中来做客。”

  阮长婉熟知唐榆的性子,了然道:“我确实与樱姐交情甚笃,也曾在他面前提起过你,想来他是记着的。不过,我家阿妹从小就不喜欢上别人家里串门,怎么如今倒为相识不久的人破了例?”

  “咳,这不是……唐家的机关傀儡盛名在外,我就想着来见识见识么。”

  说完就见阿姐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你呀,就知道是这样……唐家这代弟子中,机关傀儡术最出色的应当是三公子唐枫,你若感兴趣,自可向他讨教。”

  三公子?

  长仪倒是有些印象。记得唐榆说过,后山的傀儡阵现在是由他三堂兄掌管着,可不就是唐家的三公子?他们先前拜见唐家主时也听过这人,说是不知道三少爷去了哪里。偏偏就在他去向不明的时候,傀儡阵刚巧出了问题,这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她试探地问道:“阿姐既然与唐家大姑娘交好,又常到蜀中来,想必对唐家的情况有所了解。依你看来,唐家内部有没有人可能对唐小姐不利?”

  “……”

  听她又提起这事,阮长婉顿时皱起眉,半晌没有回答。长仪瞧她的神色都严肃起来,心想要不就别问了,省得自家阿姐为难,刚要岔开话题,却听她终于开了口:“你知道吗?咱们阿娘还在方家时,是有望成为下任家主的。”

  诶?

  长仪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就转到这里,有些摸不着头脑,扭头看向自家阿姐,就见她面色淡淡,驻足瞧着路旁竹枝上的两只竹节虫,仿佛只是随口聊起。

  “阿娘身为家主嫡长女,性子要强,志气不输男儿,而且天资不俗,修为更是族内同辈中拔尖的。外公很是器重阿娘,将她纳进了继任家主的考量人选中,而阿娘也有意要争上一争。”阮长婉顿了顿,叹道,“虽然道界不像凡俗那般讲究男女之别,可终归少有女子担领大任的前例,族内长老们都坚持家主之位由嫡子继承,外公最终也改变主意,传位给性子温和的舅舅。正巧阿爹在这时到方家来提亲,长老们怕家主之争不得平息,便让阿娘嫁了出去。”

  这段往事,长仪倒也有所耳闻。

  阿娘确实性格强势,有眼界,也有手段,嫁到阮家以来就牢牢把持着府内府外的各项事宜。阿爹倒也不插手,反而由着她代行那些本该是家主尊享的权力,甚至可以说,阿娘才是荆北的实际掌权人。也正是因此,阮家主行踪不明的这几年,荆北的经营并未受到什么影响,背后全靠阮夫人支撑着。

  道界常常有些风言碎语,说方家嫁了个姑娘,换回半个荆北,这买卖做得值当。长仪每次听到都气得冒火,因为实际情况根本不是这样,阮家人都瞧得清清楚楚,阿娘从来就没有“掏婆家补娘家”的想法,反倒隐隐有种要跟方家争争长短的意思,就像是持着“你们嫌我是女儿身,不肯给我机会接任家主,我就换到别家做去,让你们瞧瞧我能做得比男子更好”这样的主意,倒真的把阮家经营得比以往更兴盛几分。

  长仪觉得这样其实挺好的。阿爹平时醉心偃甲机关,对于打理家业、辖管驻地并没有太大兴趣,更不会费心思钻研这些――阮家历代先辈都是差不多的情况,所以能有阿娘这般的家主夫人帮着掌管家业,反倒是件好事。

  再者,她能感受出来,阿娘与阿爹之间是有真感情的,阿娘嫁过来并不是为了什么权势,但她也不会因为嫁作人妇就放弃自己的志气与追求。相夫教子固然重要,女儿家的人生却不该只有这些,甚至可以没有这些。就好比奉节城那位柳少夫人,若是她没有在嫁人后就磨灭了闺中的心气眼界,或许还能尽早看开、尽早抽身离去,不至于落到那般田地。

  ――不过,这些跟唐家的事有什么关系?

  长仪想了想:“唐家大姑娘也有意争取家主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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