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未曾兑现的诺言 8K_恶党的驯服主角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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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未曾兑现的诺言 8K

  震耳欲聋的巨响回荡在炼金工坊里。

  歪头看着浓雾中的明芙萝,安瑟忍不住笑道:“第十三次失败,我说过了,你太操之过急了,阿萝。”

  他轻打响指,在明芙萝的身边制造出一个晶莹剔透的水球。

  “……起码,又排除了一个错误选项。”

  染满灰黑的俏脸从烟尘中探出,熟练的一头扎进水球里。

  “呼……”

  明芙萝轻轻晃了晃从水球里探出的脑袋,双手抹了下湿漉漉的脸颊,晶莹水珠有些挂在她纤长的睫毛上,有些从娇嫩白皙的面庞上滑落,她湿漉漉的样子像只刚饮完水的小鹿,只是神情一点也不可爱。

  “通用以太炉的深入研究,起码要等你在四阶以后才能正式启动。”

  稚嫩的海德拉看了眼炼金熔炉中的废品,忍不住摇头道:“现在再怎么努力,不过也只是浪费精力和材料而已。这跟别的东西不同,阿萝,它设计的原理和要素太复杂了。”

  明芙萝也同样看向在爆炸中化为一块破烂的黑色不明物质,沉默片刻后,低声回答:

  “我知道,但我放不下,安瑟。”

  她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男孩,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读懂自己,唯一能和她一起,看到同样光景的那个人,如此说道:

  “一想到只要通用以太炉的进度哪怕推进一步,它诞生的时间哪怕提早一天,新时代的到来便会提前一刻,我就无法忍耐去创造它的冲动。”

  娇小却冷艳的女人,此刻流露出从不会在外人面前流露的,向往甚至沉醉的情绪,将手伸向已经熄灭的熔炉边缘:

  “世界将再进一步,不再一成不变,灾难和混乱带来的伤害将被压至最低,这片大陆将在数百……不,数十年间就实现彻底的蜕变,消除贫瘠,消灭困苦,再平凡的人,也不会沦为超凡的养料,而是将超凡……变为平凡与寻常的一部分。”

  明芙萝几乎从来不对安瑟说这种流露出鲜明情绪的大段话语,显然,他们口中的“通用以太炉”,承载着明芙萝十余年来的所有希望和梦想,而她本身也对这梦想,有着无需多言的追求和执着。

  “……”

  安瑟看着自己第一个,也是最好的朋友,听她毫无保留地诉说着那样的愿景,他其实比谁都清楚,要实现这样的事究竟有多困难,但嘴角还是下意识地上扬些许,声音也变得柔和:

  “阿萝,你得清楚……想做到这种事,可不只是发明一个通用以太炉这么简单。”

  “我知道。”

  明芙萝转过头来看向安瑟,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她不喜欢在安瑟面前表现得过于情绪化,一来会被对方调笑,二来,虽然两人是最亲密的朋友,是无比合拍的同行者,但她可比安瑟大了五岁,在平时决计不能显得……没有大人样子。

  毕竟,她已经够没大人样子的了。

  “所以我们一直在为那一刻的到来付出努力,做出更多能够推动它前进的炼金器具,用来改变……”

  “我的意思是。”安瑟打断了明芙萝的话,“不管发明多少,多厉害的东西,有些东西,就是难以改变。”

  “你是指……我们会受到的阻力吗?”明芙萝微蹙起眉。

  明芙萝是个真正的聪明人,而真正的聪明意味着她不是除了炼金创造和研究法术以外便一无是处的白痴。

  “这也……的确是个问题。”

  女人冷静不少:“想要推动这样的变革,触碰到的利益实在太多,毕竟爷爷就是——”

  她的眼神变得森然冰冷,又浮动着深深的憎恨,唯有在此刻,向来淡薄漠然的女学者才会显露如此激烈的情绪。

  明芙萝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看着安瑟,轻声说道:“这件事,也不能全都依赖你,你会有大麻烦的。”

  “不不不……这倒是次要的。”

  没有触碰到帝国核心圈层,自然也不理解神灵种对于帝国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所以安瑟只是对明芙萝的话报以莫名笑意:“我不在乎这样的麻烦,阿萝。问题在于,即便解决了推动的麻烦,也还有一大堆问题在等待着我们。”

  “……一大堆?”

  “社会的变革,基础在于物质,却不能仅限于物质。”

  每当提及这些话题,安瑟总会变得有些滔滔不绝,但明芙萝并没有流露出什么厌烦的情绪,反而无比耐心而认真地聆听着。

  “帝国想要改变,不是让超凡把整个社会的生产力拔高就能做到的——在讨论出通用以太炉的时候,我就跟你解释过生产力的意思吧?总之,光是让平民们也能拥有超凡级别的生产力,是远远不够的。”

  稚嫩的海德拉兴致勃勃,同时又万分认真地比划着:“这会带来阶层上的冲突,你刚才提及的利益问题只是最浅层的……即便我在短时间内搞定了这个问题,将它推行了下去,可当这个社会运转了十年……不,假如通用以太炉的效果如我们预期,那不需要十年,仅仅只是五年,就会爆发更加恐怖的冲突,如果处理不当……”

  他顿了顿,十分严肃地说道:“帝国出现分裂,毁灭,最后再被重塑,所有一切都付诸东流……也并非不可能。”

  明芙萝愣住了,因为安瑟的话语的确有些匪夷所思,她沉思了好久,想不出缘由何在,最后才问道:

  “为什么?有你和当时的皇帝在,这种事,不可能发生的。”

  “你觉得超凡者里面,有多少是把凡人当作与自己同一物种?”

  “应该——”

  明芙萝下意识地想回答“有不少”,但一想到爷爷的遭遇,一想到自己自童年起直到现在所见过的大多数超凡者,最后还是陷入了沉默。

  她已经隐约有些意识到,安瑟想要说什么。

  “你看,你心里也很清楚。”稚嫩的海德拉轻声道,“像你,像你爷爷那样的超凡者,永远只是少数中的少数。”

  “在大多数超凡者眼中,凡人已经跟他们……不是一个层次的生物了,两者之间的差距是人和未开化的动物之间的差距,超凡者越强,这样的差距越大,等同于……人和蚂蚁。”

  “为什么?因为力量的强大异化了他们的人格吗?这只是原因之一,最浅层的原因之一。”

  “根本在于,这个世界是扭曲的,阿萝。”

  安瑟微微垂眸:“超凡使灵魂追逐渴求着更进一步,使超凡者永恒追求生命跃升的可能,但深渊的本质却使所有超凡生物无法实现这份渴求,在反复的折磨中步入癫狂。”

  “天国之路应运而生,但它却是一条并不完善的道路。冠冕之后,谁也没有找到通往至高的大门,近千年来,无数超凡者徘徊于此,不甘灭亡,无人成功,而在这种情况下……”

  稚嫩的海德拉,露出讥讽的笑容:

  “在这种情况下,却有生而为神灵的怪物,永恒凌驾于他们之上——阿萝,超凡者视凡人为虫蚁,但在那之前……”

  那双海蓝色眼瞳中流露出的情绪,明芙萝看不懂,但她可以确定,那绝对不是轻视,而是……更难以言说的东西。

  “在那之前,他们在我们眼中,更不值一提。因为凡人纯粹的孱弱会使他们无限敬畏,无限依赖,无限爱戴我们,而这些自认为掌握力量的人,永远不会有这样的纯粹。”

  “……取悦神灵的工具。”

  明芙萝低声呢喃着,语气有些复杂,安瑟以前就很坦然的跟她谈过这个话题,明芙萝也并未因此对安瑟抱有敌意,因为她很清楚,安瑟假如是皇帝那样,把凡人视作取悦自己存在的家伙,根本不可能跟她在一起工作这么长时间。

  “是啊,而凡人能接受,或者说……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因此而存在的,但超凡者们,却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无法更进一步的焦虑和疯狂,被神灵种凌驾支配的怨恨与不甘……两者相融之下,让超凡者们之间,形成了……呵呵,一个自上而下的恶性诅咒——”

  安瑟摇头笑着,笑声里的讽刺如此鲜明,却又不仅仅只是讽刺。

  “高阶支配低阶,一如皇帝支配他们;既然无法反抗,就像皇帝一样来压迫,支配,操弄次于自己的所有存在。如此一阶一阶往下传递,没有谁能逃离这个循环。而超凡者们的所有恶意,怨怒,不甘……都会施加于凡人之上,再然后,他们也像皇帝那样,通过玩弄凡人的人生,来取悦自己。”

  “这就是,现在的帝国。”

  “这不仅仅只是力量带来的变化,阿萝……而是超凡本身,是整个世界的恶意与扭曲。”

  “在这种情况下。”安瑟叹息一声,“假如凡人们拥有了无条件触及超凡的能力,假如超凡者们,连最后的这份‘高级’与‘优越’都要被击碎,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崩塌。”

  明芙萝喃喃自语着:“超凡者,会选择毁掉一切。”

  “对,有谁会想看到被自己圈养的猪猡,能够站立而起,口吐人言,态度也不再如以往那般卑微恭敬呢?”

  安瑟这样说着,脑海中也浮现起了那种光景。

  超凡者们会变本加厉的压迫,支配凡人,以确保自己的高高在上,那个世界不会变得更好,反而会在堆叠的矛盾之中,一步步走向崩塌。

  “假如不可挽回,当时的皇帝或许就会选择……‘重启’一下帝国吧。”

  男孩耸了耸肩:“毕竟,他需要的只是赞美和爱戴而已,而不是看着大一点的蚂蚁和小一点的蚂蚁互相撕咬,假如他觉得没劲了,就会选择将一切推倒重来。”

  “……不。”

  这轻飘飘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并没有让明芙萝陷入绝望。

  她反而紧盯着安瑟的眼睛,瑰丽的紫色眼眸无比明亮:

  “假如……假如是安瑟你呢?”

  “什么?”

  “我是说,假如把控帝国的是你。”女人以十分镇定的语气,说出了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语,“假如是你……你绝对不会选择推倒一切,你一定会从中找出解决之法,让整个帝国实现升华,而不是继续禁锢在这荒诞病态的死水当中。”

  安瑟愣了两秒,随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还真是敢说啊,阿萝,被我们的皇帝陛下知道了,可是要被烤成焦炭的。”

  “但你就是这样的人,你跟他们,跟所有神灵种都不同。”

  明芙萝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你就是这么了不起的家伙,不是吗?”

  稚嫩的海德拉晃荡着双腿,脸上的笑意是那么自在欢悦:“继续说,我爱听。”

  “那么……你有解决的办法吗?”

  “路还很长,我还在想。其实在想这些东西的时候,我还额外有了个构创,一个……了不起的东西,可以起到,嗯……打好底子,或者说试探现状的作用。”

  “……什么?”

  “一个网。”

  “……”

  看着明芙萝皱眉思索,但又完全无法想象的模样,安瑟愉快地扬起眉毛:“一点也想不到吗?”

  “就算我再怎么能跟上你的思路。”明芙萝摇摇头,“也无法明白,‘一个网’能有什么用。”

  “假设一个法术,能用来收录,搜索,无数复杂的知识和信息,你觉得能有什么用?”

  女学者思索片刻,随后蹙眉道:“一个便携图书馆,能有什么用?”

  “好,那把能够记录的东西扩大呢?让它能够进行计算,进行推演,再添加上更复杂的,比如说自主记录,扫描,分析……甚至是连法术本身都能录入,又会怎么样?”

  这过于抽象的描述,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理解安瑟到底想要说什么,即便是天才,也会困囿于时代给他的视野。

  但安瑟身前,就有一个连时代也能超越的天才。

  女人因安瑟的话语陷入呆滞,显然,她已经开始试图在脑海中复现出安瑟所描述的那个东西,但由于实在是太过抽象,她一时间也连个苗头都想不出来。但在思考它的同时,明芙萝已经认识到……这东西无可估量的价值。

  还不等明芙萝说话,安瑟就又说道:“假如,使这个法术……这时候不应该称其为法术了,使这个……东西,能够彼此连接呢?”

  “连……接?”

  “对,就好像北地的某个人持有这个东西,他往里面录入了有关一些北地特有魔物的信息,而在南境的某个持有这东西的人,就能够跨越时间,空间,甚至是载体的限制,也能够瞬间得知这个信息呢?”

  “它就像一张网,一张能够连接起整个帝国的网络,让无数人能够超越无数限制,击穿——”

  “击穿那道……横亘了成千上万年的,知识的铁壁!”

  明芙萝用颤抖的声音,替安瑟说出了这句话。

  “对——唔喔,阿萝你——”

  “安瑟,你真是天才……不,天才根本无法形容你的才能,你简直是,简直是……”

  明芙萝用力抱住了安瑟,激动到语无伦次,一想到那副光景的出现,她就完全无法自持。

  “从物质到知识,从知识到思想……你怎么什么都考虑到了?你怎么什么都会?你真的只有十三岁吗!”

  被那柔软身躯拥抱着的安瑟愣了两秒,随后心安理得地环抱住娇小女学者柔软纤细的腰肢,安适地半眯起眼来:“我当然只有十三岁,至于为什么能想到这么多……当然就跟你说的一样,因为我是天才啊。”

  “我知道……我知道。”

  明芙萝无比安心地轻语着:“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能力,安瑟。”

  “嗯……这次你可能要失望了,因为关于这个‘网’,我只能提出这样一个概念,关于它的内在原理,我毫无头绪,所以只是说说——”

  “我会把它做出来的。”明芙萝与安瑟对视着,语气无比认真,“安瑟,我一定,一定会创造出它。比起通用以太炉,它的珍贵之处与难度……就在于你提出的概念,这个世界上,再过一百年,两百年……甚至千年,都未必能有人达到你现在的高度。”

  “我绝不会……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伟大作品,埋没在我的手中。”

  安瑟轻笑起来:“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明芙萝轻轻应了一声,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把安瑟抱得那么紧,立刻松开手,后退了两步,偏过视线。

  安瑟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倒也没再说什么让很没大人样的大人明芙萝小姐丢脸的话。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几分钟,却无人觉得尴尬,在静谧之中,拥有着超越时代视野的同行者,只会感到无比的默契与和谐。

  “安瑟,我现在有些没有办法想象,假如没有你,我一个人该怎么改变这个世界。”

  过了很久,明芙萝这样说道。

  安瑟调笑道:“或许没有我的话,你会遇到别的搭档呢?”

  “不。”明芙萝摇头,“我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一个在才能上,可以与你媲美的存在,不仅仅只是才能……安瑟,还有思想,那种我无法理解,无法触及的思想。”

  “神灵种,帝国,超凡者,凡人……说实话,我根本没有深入到你的地步,甚至现在,都对你的话一知半解。”

  安瑟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没关系,我会教你的,阿萝。”

  “……谢谢,安瑟。”

  女人娇俏冷艳的面庞上,也十分罕见地浮现起发自内心地笑容来:

  “你与我如此契合,如此互补……简直就是,命运使然一样。”

  安瑟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

  “是啊,没有你,帝国的改变,这个世界的改变,要受到多少阻碍?但有了你,安瑟……有了你,一切都不一样了”

  明芙萝握住安瑟的手,无比坚决,没有丝毫畏怯地说道:

  “你我注定会改变帝国,改变一切,安瑟。”

  “注……定。”

  “……安瑟?”

  从激荡的情绪中平复下来后,明芙萝很快也觉察到了安瑟的异样,男孩那努力试图露出笑容,但又万分僵硬的面庞,让明芙萝的情绪变得紧张起来。

  “你怎么了?”

  “注定……”安瑟微低下头,让明芙萝看不清他的表情。

  “阿萝。”

  稚嫩的海德拉轻声道:“你觉得,我一定会改变帝国,我会给你带来绝大的助力,是吗?”

  安瑟不对劲的状况让明芙萝很是担心,但她又不知该如何处理,只能回应安瑟的问题:“……是的,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女人犹豫片刻,十分笨拙地试图鼓舞安瑟:“你和我,不管是从能力还是理想上,都那么……一致,合拍,不是吗?”

  “理想……呵呵呵……理想,对啊,我也想要改变帝国,改变这该死的一切。”

  安瑟突然笑了起来,他重新抬起头,脸上洋溢着笑容,那双海蓝色眼眸中的深邃光彩让明芙萝微微失神,她好像在这一瞬间,看到了……无比漆黑的异样?

  “我会改变帝国的,阿萝。”

  他无比笃定地说道:“这一点,无可置疑,帝国一定会……变得更好,我保证。”

  “……但你。”明芙萝看着安瑟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问道,“但你看起来好像,想到了什么……”

  “我是在想一件事。”

  安瑟突然将娇小的明芙萝拉到自己跟前,双手捧住她的脸颊,额头紧贴着她的额头。

  “阿萝。”

  稚嫩的海德拉,十三岁的男孩,死死盯着明芙萝的眼睛。

  “无论何时,无论发生什么。”

  “你都一定……会站在我这边的,对吧?”

  明芙萝凝视着那双近在咫尺,干净透亮的眼眸,刚才所目视的黑暗好像只是她的错觉,她现在,只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从未看见的忧虑和软弱,以及某种……妥协?

  “……真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安瑟。”

  明芙萝叹了口气,用力抱住安瑟:“除了你这一边,我还能站在哪一边呢?”

  安瑟闭上眼睛,像是回忆着什么,轻声问道:“你保证吗?”

  “我保证,安瑟。”

  明芙萝不知道安瑟突然想到了什么,可直到这一刻,她才恍然发现。

  原来安瑟……真的只有十三岁而已。

  安瑟总能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合适的地方。

  正是因为如此,明芙萝才不会把安瑟和她之间发生的任何事,视作巧合;正因为如此,她才总能从扑朔迷离的局面中,坚定自己的本心。

  但现在,不管她看得有多清楚,也都没有什么用处了。

  或者说……正是因为她看得太清楚,那场平平无奇,顺带为之的考验,才击穿了她的壁防。

  关系,地位。

  过去与现在的关系差别,她与希塔娜的地位差别——并不是因为嫉妒,而是因为……失去。

  “……安瑟。”

  明芙萝站起身来,微低着头:“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安瑟看了明芙萝一会儿,随后扬了扬眉毛:“看你的表情,好像不是很欢迎我啊。”

  “不,我只是……”

  娇小的女学者抬头看了眼安瑟,但很快又移开视线:“只是在,想些事情而已。”

  “那不用猜也都知道了。”安瑟托着侧脸,“跟你爷爷有关?怎么,和魔素大公谈出点东西来了?”

  “……”明芙萝沉默片刻,随后摇头道,“他说,他也不能确定谁有嫌疑,只是把我引向以太院那边。”

  “这样啊……”

  安瑟失笑道:“这样的话,你的目的可没有全都达成啊,阿萝。”

  “数据系统……那么珍贵的东西,你除了想借此稳固巴别塔的地位,竭力向我表现你的价值,还想顺带以此来换取有关厄利恩之死的情报。”

  “前两个目标达成的还不错,把所有荣耀和能力归功于我,表现出附属地位,也说明阿萝你很看得清自己现在的位置。”

  用如此亲昵的称呼,如此随意的口吻,说出将两人分割得如此分明的话语,微低着头的明芙萝指尖下意识地抽动了一下。

  “是的,我很清楚,安……瑟。”

  她想要说出阁下那两个字,但生理本能是那般不愿——现在她才发现,自己之前对安瑟的敬称,到底是怀着尊敬,还是怀着怨怼呢?

  当此刻二人界限划清,她也真的打算尊敬地称呼安瑟时,“阁下”二字,原来如此难以吐露。

  安瑟似乎对此全不在意,是的,他就是这样不在意,向来如此。从未表现出刻意疏离,只是单纯的……不在意而已。

  “这样线索又断层了啊。”安瑟叹了口气,“真麻烦,不是吗?我们的苏丝伦殿下没有再找你?”

  “……没有。”

  “嗯……应该快了。”

  结束这样的闲聊后,年轻的海德拉后靠着沙发,慵懒道:“那我就说说正事吧。后天是希塔娜的生日,我要送给她的礼物,一个足够完美的礼物……我认为,由你来制作比较合适。”

  “……”

  “怎么了?”安瑟看着沉默不语的明芙萝,饶有兴趣道,“不想做吗?”

  “……不,没有,我会做的,安瑟。”

  明芙萝的声音很轻:“在此之前,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嗯……”

  安瑟摩挲着下巴:“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在向我提条件?”

  “我——”

  “是吗?”年轻的海德拉漫不经心地再问了一遍。

  娇小的女学者低下头,声音变得更轻了:“抱歉,安瑟,我……我没有。”

  “那就好。”安瑟重新笑了起来,“我还以为只是这么几天,你就忘了自己现在在什么位置呢,亲爱的阿萝。”

  这样的话语,配上这样的称呼,讽刺至极。

  “礼物一定要极尽完美,所有材料全都找我报销——就是联系玛琳娜,记住,我要的是,绝对,绝对,绝对能和希塔娜相配的,完美。”

  “我亲自来安排这件事,你就应该明白,我有多重视。”这样说着的安瑟,从怀里拿出一份图纸,放到了手边,“图纸在这里,所有设计构想我都解释的很清楚了,对你来说绝对不是问题。”

  “……是。”

  “我相信你的能力,阿萝。”

  安瑟欣慰地说道:“后天的话……希塔娜喜欢热闹,你也算是她在帝都为数不多的熟人了。”

  “所以,你就直接带着礼物到场吧。”

  “……”明芙萝的手缓缓握拳。

  安瑟单手托腮,笑眯眯的说道:“不愿意吗?”

  “不,我很……荣幸,安瑟。”

  “那就好,记得一定要到场。”

  “我会的。”

  年轻的海德拉满意地点了点头,刚起身准备离开,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微微歪头,海蓝色的眼眸倒映着那三年不变的娇小身影。

  “你保证吗?”他这样问。

  “我——”

  过往的记忆是如此明晰,如雷霆劈裂开她的脑海,让她原本将脱口而出的两个字,哽在喉中,难以言说。

  安瑟就这么看着她,只是笑了笑:“算了,到时候到场就行,我也……不为难你。”

  他如此说着,脚步平缓自然地离开了炼金工坊。

  “……”

  寂静的工坊里,明芙萝的身体微微颤抖。

  哪怕这件事如此微小,她也没能再说出那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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