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阴阳人烂屁股
须弥山没听过这个名字，但这更能说明对方是个独行侠。
他对这个人的招揽之意更强了，就算加不了公会，能交个朋友也是极好的。
毕竟《幻界》地图这么大，一个实力出众的盗贼玩家在其中能探索到的秘密可多了去了，对方随便透露出一两条线索，对偌大一个公会而言都是笔不错的收益。
很快，须弥山便来到巴耶戈扎利陨落地身后的一个山洞入口处，这里正聚着一堆人。
他还没靠近，就听到一阵嚷嚷声。
“这是我们先发现的！你们想干什么？？大公会欺负人是不是？老子开了录像了，有种咱们论坛见啊！”
这声调抑扬顿挫，其中透露着一股令人讨厌的腔调。
“喂你这人讲不讲道理啊！”回应的是一个女玩家，声音颤抖，隐隐带着哭腔。
须弥山对她有印象，这是公会里负责接待新人的管理「吃井不忘挖水人」，因为性格好，待人温柔耐心，被大家亲切地称为水子姐。
公会里几百号萌新不管谁有问题都会第一时间找她，这姑娘也就事无巨细逐一回复，跟客服似的，所以打本的时候有一半时间被迫发呆划水。不过带她的人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他们当初还是小白时也是这么被水子姐拉扯大的。
一个脾气这么温和，不管多么小白的问题都会耐心回答的人被气成这样，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这时一道声音淡淡道：“差不多就行了吧，没他们你也拿不到这些东西。”
一开始那个张扬的声音这才不情不愿地哼了两声。
“也行，但你们得把那四份「暗月莲」还给我，那是老子的东西！”
“你这个逼——”人群里顿时飚出一句脏话，但是被水子姐按住了。
“小五，给他。”
“水子姐，这可是我们……”
“给他吧，犯不着和这种人计较。”
没等这边有下文，须弥山正好上前询问。
“怎么了阿水？”
“会长。”
水子姐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好情绪。
“没什么，刚才和这几个朋友起了点冲突，现在没事了。”
须弥山没说什么，很快就有人私聊了他一份事情的起因。
玩家自打进入这片废墟后，很快就按照阿帕典明茶图上那些坐标分部开始去找稀有药草和矿藏了，而魔物也在辛洛斯的指挥下让出了这么一条路，方便将玩家均匀地摊开，然后各自歼灭。
眼下「曼荼罗」的大部队对抗巴耶戈扎利的地方就是图上的一处地点，那张图看起来不怎么清晰，但只要是对「暗月莲」这种稀有植物稍有了解的就能明白过来，这几株珍贵的植物被阿帕这个没见识的忽略了。
于是，就有了勇士。
其中不乏与须弥山一样，将几百张图结合起来，从而得到一条“阿帕典明茶误入宝山路线”的家伙，月光荡漾和他的小伙伴就是其中之一。
这个人也是我们的老朋友了，夏亚离开新手村前与玩家为数不多的几次互动里，第一个坑了的就是这家伙。
身为一家知名游戏自媒体的主编，月光荡漾不光有财力，而且还有点游戏实力，所以一行共十五人提前摸了过来，精准咬钩，然后还没来得及开始采集，就被守候多时的巴耶戈扎利给劫了。
巴耶戈扎利只一击，满编配置的25人团就少了一半，十多人撞在墙上，撞碎了掩体，露出一个山洞。
幸存者眼疾手快，躲了进来。
好巧不巧，这里恰好是夏亚为阿帕典明茶设计的“作者通道”，所以这群人就苟到现在，直到巴耶戈扎利被「曼荼罗」的人打死，他们这才获救。
按理来说，怪既然是「曼荼罗」的人打死的，公会的人就很自然地把草药当做战利品采集了，可这时月光荡漾带着人挺身而出！
“放开我的草！”
然后就有了这一幕——碰瓷！
身为一个自媒体主编，月光荡漾可是靠碰瓷打滚蹭热度出名的，他深谙其中的道理，所以毅然决然地挺身而出。
他也不担心自己会被「曼荼罗」的人如何，反而很渴望如此。
一家游戏自媒体想要火出圈，就应该把话题往主旋律上靠。就在这扫黑除恶重拳出击的当口，如果爆出什么“网上黑势力仗势欺人”，“知名公会店大欺客”的文章，必然能赚不少噱头，还能顺势引火到“这个游戏真是害人不浅，教唆犯罪，小孩子看了可不得拉帮结派”云云更主旋律的主旋律上，这又是一波要命的热度！
反正一篇火出圈的文章瞄准的是那些不玩游戏的看客，他们哪里懂什么游戏内的规则？跟着骂就完事儿了！
所以月光荡漾义不容辞地上了，他已经打好腹稿，而且这公会的人看起来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情绪只要稍一激就能起来，就会口吐芬芳，甚至还会动手！
动手啊朋友们！游戏催生暴力的最好例子看到没有！？
所以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对方忍气吞声，给了他这几株草。
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须弥山虽然能想到对方是在碰瓷，可也无非是觉得此人贪图几株稀有药草而已，根本没想这么多，然而看清是论坛里的名人月光荡漾后，就一下子警惕起来。
他对水子姐的应对也十分欣赏。
的确，他们是大公会，论坛里稍有风波就会成为口诛笔伐的对象，毕竟这年头跟风黑不犯法，反而是维护要承担被打脸的风险，以及被轻而易举扣上洗地的帽子，舆论至上的时代，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所以也就多了中立的看客。
不得不说，这是一件让人慨叹的事。
“既然没什么事，那修整一下就可以出发了。”
他点点头，将目光放在月光荡漾身后的一个家伙身上。
从装束来看，这是位盗贼。而且他给人的感觉与月光荡漾这群人格格不入，应该不是一伙的。
而且刚才开口阻拦月光荡漾继续闹下去的也是他。
「这个就是夏格艾迪剑么？」他问。
「是的，会长。」
“这位朋友，”须弥山对夏亚道：“有兴趣同行吗？”
没等夏亚开口，月光荡漾就抢先回道：“大公会的报复就来得这么快吗？这就从我们队伍里拉人了？你们在论坛发帖号召幸存散人玩家入队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呀？”
听着这言论，夏亚不禁暗自感慨。
不愧是你的，月光荡漾！
世上总有这么一类人用自己的言行举止来凸显别人的礼貌和德行，毕竟你也不知道对方从小受得什么家教，是不是有何种心理阴影……
怎么就能说出这么理直气壮的话呢？
他之所以在这个队伍里，也只是一场巧合。他不能让辛洛斯控制着那些魔物不主动攻击自己，否则那就成了作弊，因此他也只好从作者通道一路来到前线，碰巧就遇上了月光荡漾这群人。
起初他跳进来时自然是受到了由这厮发起的驱逐，大概就是“你会把魔物引到这儿来，要死死外边儿，不要连累我们”之类的话，结果后来两三只落单的魔物真的闯进来了，被夏亚轻而易举地解决后，他就立刻变了脸色，一口一个大佬叫得热切，一如当初在新手村那样。
夏亚原本早就忘了这个无足轻重的阴阳人，但现在听他一声熟悉的“大佬”，立刻全都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小子！
现在月光荡漾无非是借题发挥，不过对夏亚这么个神秘高手他还是颇有些忌惮，毕竟不知道对方的底细，所以在言谈时多少要照顾他的感受。
比如这几株「暗月莲」一到手就被他交易过来了一半，目的自然是拉拢。
夏亚没推辞，直接收下了。
接下来还得用得到这种烂人，利用谁不是利用呢。
果然，听到月光荡漾这么说，须弥山向夏亚投来问询的目光。
这显然是在问“你们居然共进退”之类的话。
“别误会，我们只是临时队友。”
夏亚面无表情地解释道，月光荡漾表情瞬变。
好你个夏格艾迪剑，东西你都收了现在整出这一茬！？
他正要发作，可紧接着就听到对方慢悠悠地继续道：“临时队友也是队友……而且，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言下之意就是不会跟须弥山走。
“也好。”
须弥山没有强求，正好他也不想看到月光荡漾这种人加入队伍。
“那后会有期。”
他很果断地带着人走了。
“你处理得很好。”
离开时他对水子姐夸赞道，后者看起来还对月光荡漾其人有些忿忿。
“怎么还有这种烂人！”
“别想不开了，那种靠吃人血馒头活着的家伙……”须弥山摇了摇头：“不值得你生气。”
……
「曼荼罗」的人一哄而散，夏亚正想着把这群人忽悠去一个好地方，月光荡漾忽然道：“走，我们去跟着他们。”
诶？
这次连夏亚都懵逼了。
“你是说跟着「曼荼罗」的人？”
“对啊！他们吃肉，我们喝汤，就好比犀牛和犀牛鸟一样，这是共生关系。”月光荡漾说得头头是道：“他们收罗那么多散人玩家可不就是当炮灰用吗，憨批才去给他们做嫁衣，老子才不入队呢。”
——你可别磕碜犀牛和犀牛鸟了……
夏亚腹诽道，他可算是低估了这人的不要脸程度。
“那他们赶你怎么办？”他好奇问：“你还能赖着不走吗？”
“他们敢么？”月光荡漾笑笑，慢吞吞地解释道：“大佬你可能一个人惯了，对这几个大公会有所不知。「富炎结」就不说了，人那是精英公会，就那么一百来号人圈地自萌，各个眼睛长在脑袋顶，一个比一个自以为是，说白了就是网瘾少年，还特把自己当回事，所以他们也不怎么在乎论坛里的人怎么评价，还乐得被一群小白捧臭脚。
“「鬼篁」嘛，一群有钱的氪金母猪，听说这游戏有80%的流水是这群人贡献的……”
听到这夏亚不禁惊了：“‘流水’？这又不是手游，不是只有游戏时间收费么，哪儿有充值选项？”
“哈……”月光荡漾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网游的本质是什么？可不就是页游嘛，只要你给足了钱，什么特殊掉落、什么隐藏职业那无非是后台改个数据的事儿，一群氪金母猪会玩什么游戏，你以为他们身上的装备真是自己打来的吗？开什么玩笑，这年头，有钱就是特权阶级，你知道的还是太少。”
他的语气只笃定，仿佛那个修改数据的程序员就住在他家楼下似的。
夏亚不置可否地笑笑。
要是对方在胡逼别人的装备也就算了，「鬼篁」的装备他还不清楚了？那都是他放消息和线索给阿噗噜派他们，然后这群家伙自己去拿的。
《幻界》里装备获取和难度永远挂钩，这一点就算他都无从改变。至于塞点钱让程序员后台改数据……亏他编得出来。
但是瞧他说得有鼻子有眼这样，估计有不少人被他给糊弄了。
阴谋论那一套，在哪儿都是吃香的。
“然后呢？”他问。
“然后？然后这群人傻钱多的傻哔也不怎么在乎论坛里的说法，瞧他们都去埃尔弗海姆了，这不明摆着呢吗，有点钱、有点技术就膨胀了，飘了，看不清局势，觉得自己能以一己之力翻盘，想什么呢？这不「曼荼罗」就趁势崛起了，这个倒是和那两家不一样，他们走得是群众路线，要口碑的。
“要口碑，那可就麻烦多了，他们不能做一丁点出格的事儿，否则就会成为黑料，然后被传出去再加工。黑料这东西可是会发酵的，不是你说不是就不是，你说辟谣就辟谣了，只要埋进去，后面好奇的人随便一挖，那就就是被加工过的，总有人会信，然后就有人吵，就越描越黑。”
“可我觉得……曼荼罗的人驱赶你也没什么不对吧？毕竟你们刚结了梁子。”夏亚反问。
“对错重要吗？”月光荡漾同样反问：“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输出情绪——你一个堂堂大公会，那么多散人都能带，为什么不带我？我喷它有错吗？就算我喷错了，它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有错吗？它要身正，会怕影子斜吗？我喷一两句怎么了？”
夏亚失笑：“这不是强盗逻辑么？”
“什么强盗逻辑啊……你就是刷论坛刷的少，现在的人喜欢看什么？就喜欢看这些！哪怕曼荼罗做得尽善尽美，十个人里也至少有五个人会无端好奇‘曼荼罗就没什么黑材料吗’，他们能这样问，本身就带着怀疑的倾向，然后你觉得他们会相信什么？哪怕有辟谣，也会觉得辟谣是洗地党，哪怕没有，他们也会觉得是没有挖出来。”
夏亚听得哭笑不得：“所以这就摘不干净了？”
“谁能呢？”月光荡漾嗤笑道：“这年头当婊|子可比立牌坊舒服多了，所以你相信我，我们只管跟在队伍旁边，须弥山只要不是个傻子，就绝对不会赶。当然，我们也不能做得太过分，否则风向立刻就变了。论对付怪物，我不如你，可论对付这种人，你就不如我了。”
他洋洋得意地吹嘘完，然后调转方向，一挥手。
“我们走！”
他的一众喽啰像是对这一幕毫不陌生，立刻紧跟在月光荡漾身后。
显然，这是一群惯犯了。
与其说像他那样吹嘘自己是犀牛和犀牛鸟，倒不如说是缠绕在大树上的藤蔓，又或者食腐的乌鸦。
夏亚跟在这队烂人最后面，不禁有些好奇。
他很好奇，一个人的想法为什么会扭曲至此……而且更可怕的是，他的逻辑是自洽的，与他的作风完美兼容。
「月光荡漾这个人……你还有印象吗？」他问阿噗噜派。
「记得啊！大腿，我们在新手村见过这个烂人的。」
「唉？你也知道他？」
「他是论坛上出了名的斗士呀，现实里是一个知名编辑，游戏大v，号称为平民玩家发声，仗义执言，怼天怼地怼空气什么的，其实就一个傻哔。诶，你遇见他了吗？」
「对，他正在吸曼荼罗的血。」
「那须弥山可就头疼了，曼荼罗不像我们，正在建立口碑，万一惹了这个傻哔就有苦头吃了。诶大腿，这不是正合你意吗？」
夏亚想了想，回道：
「怎么说呢，我还没下作到那个地步。」
「那你想怎么样？」
「说简单点，我想搞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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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这个人的招揽之意更强了，就算加不了公会，能交个朋友也是极好的。
毕竟《幻界》地图这么大，一个实力出众的盗贼玩家在其中能探索到的秘密可多了去了，对方随便透露出一两条线索，对偌大一个公会而言都是笔不错的收益。
很快，须弥山便来到巴耶戈扎利陨落地身后的一个山洞入口处，这里正聚着一堆人。
他还没靠近，就听到一阵嚷嚷声。
“这是我们先发现的！你们想干什么？？大公会欺负人是不是？老子开了录像了，有种咱们论坛见啊！”
这声调抑扬顿挫，其中透露着一股令人讨厌的腔调。
“喂你这人讲不讲道理啊！”回应的是一个女玩家，声音颤抖，隐隐带着哭腔。
须弥山对她有印象，这是公会里负责接待新人的管理「吃井不忘挖水人」，因为性格好，待人温柔耐心，被大家亲切地称为水子姐。
公会里几百号萌新不管谁有问题都会第一时间找她，这姑娘也就事无巨细逐一回复，跟客服似的，所以打本的时候有一半时间被迫发呆划水。不过带她的人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他们当初还是小白时也是这么被水子姐拉扯大的。
一个脾气这么温和，不管多么小白的问题都会耐心回答的人被气成这样，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这时一道声音淡淡道：“差不多就行了吧，没他们你也拿不到这些东西。”
一开始那个张扬的声音这才不情不愿地哼了两声。
“也行，但你们得把那四份「暗月莲」还给我，那是老子的东西！”
“你这个逼——”人群里顿时飚出一句脏话，但是被水子姐按住了。
“小五，给他。”
“水子姐，这可是我们……”
“给他吧，犯不着和这种人计较。”
没等这边有下文，须弥山正好上前询问。
“怎么了阿水？”
“会长。”
水子姐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好情绪。
“没什么，刚才和这几个朋友起了点冲突，现在没事了。”
须弥山没说什么，很快就有人私聊了他一份事情的起因。
玩家自打进入这片废墟后，很快就按照阿帕典明茶图上那些坐标分部开始去找稀有药草和矿藏了，而魔物也在辛洛斯的指挥下让出了这么一条路，方便将玩家均匀地摊开，然后各自歼灭。
眼下「曼荼罗」的大部队对抗巴耶戈扎利的地方就是图上的一处地点，那张图看起来不怎么清晰，但只要是对「暗月莲」这种稀有植物稍有了解的就能明白过来，这几株珍贵的植物被阿帕这个没见识的忽略了。
于是，就有了勇士。
其中不乏与须弥山一样，将几百张图结合起来，从而得到一条“阿帕典明茶误入宝山路线”的家伙，月光荡漾和他的小伙伴就是其中之一。
这个人也是我们的老朋友了，夏亚离开新手村前与玩家为数不多的几次互动里，第一个坑了的就是这家伙。
身为一家知名游戏自媒体的主编，月光荡漾不光有财力，而且还有点游戏实力，所以一行共十五人提前摸了过来，精准咬钩，然后还没来得及开始采集，就被守候多时的巴耶戈扎利给劫了。
巴耶戈扎利只一击，满编配置的25人团就少了一半，十多人撞在墙上，撞碎了掩体，露出一个山洞。
幸存者眼疾手快，躲了进来。
好巧不巧，这里恰好是夏亚为阿帕典明茶设计的“作者通道”，所以这群人就苟到现在，直到巴耶戈扎利被「曼荼罗」的人打死，他们这才获救。
按理来说，怪既然是「曼荼罗」的人打死的，公会的人就很自然地把草药当做战利品采集了，可这时月光荡漾带着人挺身而出！
“放开我的草！”
然后就有了这一幕——碰瓷！
身为一个自媒体主编，月光荡漾可是靠碰瓷打滚蹭热度出名的，他深谙其中的道理，所以毅然决然地挺身而出。
他也不担心自己会被「曼荼罗」的人如何，反而很渴望如此。
一家游戏自媒体想要火出圈，就应该把话题往主旋律上靠。就在这扫黑除恶重拳出击的当口，如果爆出什么“网上黑势力仗势欺人”，“知名公会店大欺客”的文章，必然能赚不少噱头，还能顺势引火到“这个游戏真是害人不浅，教唆犯罪，小孩子看了可不得拉帮结派”云云更主旋律的主旋律上，这又是一波要命的热度！
反正一篇火出圈的文章瞄准的是那些不玩游戏的看客，他们哪里懂什么游戏内的规则？跟着骂就完事儿了！
所以月光荡漾义不容辞地上了，他已经打好腹稿，而且这公会的人看起来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情绪只要稍一激就能起来，就会口吐芬芳，甚至还会动手！
动手啊朋友们！游戏催生暴力的最好例子看到没有！？
所以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对方忍气吞声，给了他这几株草。
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须弥山虽然能想到对方是在碰瓷，可也无非是觉得此人贪图几株稀有药草而已，根本没想这么多，然而看清是论坛里的名人月光荡漾后，就一下子警惕起来。
他对水子姐的应对也十分欣赏。
的确，他们是大公会，论坛里稍有风波就会成为口诛笔伐的对象，毕竟这年头跟风黑不犯法，反而是维护要承担被打脸的风险，以及被轻而易举扣上洗地的帽子，舆论至上的时代，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所以也就多了中立的看客。
不得不说，这是一件让人慨叹的事。
“既然没什么事，那修整一下就可以出发了。”
他点点头，将目光放在月光荡漾身后的一个家伙身上。
从装束来看，这是位盗贼。而且他给人的感觉与月光荡漾这群人格格不入，应该不是一伙的。
而且刚才开口阻拦月光荡漾继续闹下去的也是他。
「这个就是夏格艾迪剑么？」他问。
「是的，会长。」
“这位朋友，”须弥山对夏亚道：“有兴趣同行吗？”
没等夏亚开口，月光荡漾就抢先回道：“大公会的报复就来得这么快吗？这就从我们队伍里拉人了？你们在论坛发帖号召幸存散人玩家入队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呀？”
听着这言论，夏亚不禁暗自感慨。
不愧是你的，月光荡漾！
世上总有这么一类人用自己的言行举止来凸显别人的礼貌和德行，毕竟你也不知道对方从小受得什么家教，是不是有何种心理阴影……
怎么就能说出这么理直气壮的话呢？
他之所以在这个队伍里，也只是一场巧合。他不能让辛洛斯控制着那些魔物不主动攻击自己，否则那就成了作弊，因此他也只好从作者通道一路来到前线，碰巧就遇上了月光荡漾这群人。
起初他跳进来时自然是受到了由这厮发起的驱逐，大概就是“你会把魔物引到这儿来，要死死外边儿，不要连累我们”之类的话，结果后来两三只落单的魔物真的闯进来了，被夏亚轻而易举地解决后，他就立刻变了脸色，一口一个大佬叫得热切，一如当初在新手村那样。
夏亚原本早就忘了这个无足轻重的阴阳人，但现在听他一声熟悉的“大佬”，立刻全都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小子！
现在月光荡漾无非是借题发挥，不过对夏亚这么个神秘高手他还是颇有些忌惮，毕竟不知道对方的底细，所以在言谈时多少要照顾他的感受。
比如这几株「暗月莲」一到手就被他交易过来了一半，目的自然是拉拢。
夏亚没推辞，直接收下了。
接下来还得用得到这种烂人，利用谁不是利用呢。
果然，听到月光荡漾这么说，须弥山向夏亚投来问询的目光。
这显然是在问“你们居然共进退”之类的话。
“别误会，我们只是临时队友。”
夏亚面无表情地解释道，月光荡漾表情瞬变。
好你个夏格艾迪剑，东西你都收了现在整出这一茬！？
他正要发作，可紧接着就听到对方慢悠悠地继续道：“临时队友也是队友……而且，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言下之意就是不会跟须弥山走。
“也好。”
须弥山没有强求，正好他也不想看到月光荡漾这种人加入队伍。
“那后会有期。”
他很果断地带着人走了。
“你处理得很好。”
离开时他对水子姐夸赞道，后者看起来还对月光荡漾其人有些忿忿。
“怎么还有这种烂人！”
“别想不开了，那种靠吃人血馒头活着的家伙……”须弥山摇了摇头：“不值得你生气。”
……
「曼荼罗」的人一哄而散，夏亚正想着把这群人忽悠去一个好地方，月光荡漾忽然道：“走，我们去跟着他们。”
诶？
这次连夏亚都懵逼了。
“你是说跟着「曼荼罗」的人？”
“对啊！他们吃肉，我们喝汤，就好比犀牛和犀牛鸟一样，这是共生关系。”月光荡漾说得头头是道：“他们收罗那么多散人玩家可不就是当炮灰用吗，憨批才去给他们做嫁衣，老子才不入队呢。”
——你可别磕碜犀牛和犀牛鸟了……
夏亚腹诽道，他可算是低估了这人的不要脸程度。
“那他们赶你怎么办？”他好奇问：“你还能赖着不走吗？”
“他们敢么？”月光荡漾笑笑，慢吞吞地解释道：“大佬你可能一个人惯了，对这几个大公会有所不知。「富炎结」就不说了，人那是精英公会，就那么一百来号人圈地自萌，各个眼睛长在脑袋顶，一个比一个自以为是，说白了就是网瘾少年，还特把自己当回事，所以他们也不怎么在乎论坛里的人怎么评价，还乐得被一群小白捧臭脚。
“「鬼篁」嘛，一群有钱的氪金母猪，听说这游戏有80%的流水是这群人贡献的……”
听到这夏亚不禁惊了：“‘流水’？这又不是手游，不是只有游戏时间收费么，哪儿有充值选项？”
“哈……”月光荡漾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网游的本质是什么？可不就是页游嘛，只要你给足了钱，什么特殊掉落、什么隐藏职业那无非是后台改个数据的事儿，一群氪金母猪会玩什么游戏，你以为他们身上的装备真是自己打来的吗？开什么玩笑，这年头，有钱就是特权阶级，你知道的还是太少。”
他的语气只笃定，仿佛那个修改数据的程序员就住在他家楼下似的。
夏亚不置可否地笑笑。
要是对方在胡逼别人的装备也就算了，「鬼篁」的装备他还不清楚了？那都是他放消息和线索给阿噗噜派他们，然后这群家伙自己去拿的。
《幻界》里装备获取和难度永远挂钩，这一点就算他都无从改变。至于塞点钱让程序员后台改数据……亏他编得出来。
但是瞧他说得有鼻子有眼这样，估计有不少人被他给糊弄了。
阴谋论那一套，在哪儿都是吃香的。
“然后呢？”他问。
“然后？然后这群人傻钱多的傻哔也不怎么在乎论坛里的说法，瞧他们都去埃尔弗海姆了，这不明摆着呢吗，有点钱、有点技术就膨胀了，飘了，看不清局势，觉得自己能以一己之力翻盘，想什么呢？这不「曼荼罗」就趁势崛起了，这个倒是和那两家不一样，他们走得是群众路线，要口碑的。
“要口碑，那可就麻烦多了，他们不能做一丁点出格的事儿，否则就会成为黑料，然后被传出去再加工。黑料这东西可是会发酵的，不是你说不是就不是，你说辟谣就辟谣了，只要埋进去，后面好奇的人随便一挖，那就就是被加工过的，总有人会信，然后就有人吵，就越描越黑。”
“可我觉得……曼荼罗的人驱赶你也没什么不对吧？毕竟你们刚结了梁子。”夏亚反问。
“对错重要吗？”月光荡漾同样反问：“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输出情绪——你一个堂堂大公会，那么多散人都能带，为什么不带我？我喷它有错吗？就算我喷错了，它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有错吗？它要身正，会怕影子斜吗？我喷一两句怎么了？”
夏亚失笑：“这不是强盗逻辑么？”
“什么强盗逻辑啊……你就是刷论坛刷的少，现在的人喜欢看什么？就喜欢看这些！哪怕曼荼罗做得尽善尽美，十个人里也至少有五个人会无端好奇‘曼荼罗就没什么黑材料吗’，他们能这样问，本身就带着怀疑的倾向，然后你觉得他们会相信什么？哪怕有辟谣，也会觉得辟谣是洗地党，哪怕没有，他们也会觉得是没有挖出来。”
夏亚听得哭笑不得：“所以这就摘不干净了？”
“谁能呢？”月光荡漾嗤笑道：“这年头当婊|子可比立牌坊舒服多了，所以你相信我，我们只管跟在队伍旁边，须弥山只要不是个傻子，就绝对不会赶。当然，我们也不能做得太过分，否则风向立刻就变了。论对付怪物，我不如你，可论对付这种人，你就不如我了。”
他洋洋得意地吹嘘完，然后调转方向，一挥手。
“我们走！”
他的一众喽啰像是对这一幕毫不陌生，立刻紧跟在月光荡漾身后。
显然，这是一群惯犯了。
与其说像他那样吹嘘自己是犀牛和犀牛鸟，倒不如说是缠绕在大树上的藤蔓，又或者食腐的乌鸦。
夏亚跟在这队烂人最后面，不禁有些好奇。
他很好奇，一个人的想法为什么会扭曲至此……而且更可怕的是，他的逻辑是自洽的，与他的作风完美兼容。
「月光荡漾这个人……你还有印象吗？」他问阿噗噜派。
「记得啊！大腿，我们在新手村见过这个烂人的。」
「唉？你也知道他？」
「他是论坛上出了名的斗士呀，现实里是一个知名编辑，游戏大v，号称为平民玩家发声，仗义执言，怼天怼地怼空气什么的，其实就一个傻哔。诶，你遇见他了吗？」
「对，他正在吸曼荼罗的血。」
「那须弥山可就头疼了，曼荼罗不像我们，正在建立口碑，万一惹了这个傻哔就有苦头吃了。诶大腿，这不是正合你意吗？」
夏亚想了想，回道：
「怎么说呢，我还没下作到那个地步。」
「那你想怎么样？」
「说简单点，我想搞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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