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王
倘若夏亚的计划没有成功，那么他万万不会傻到去与巨人硬碰硬，这已经超出了作死的范畴。
但万幸，他成功了。
现在绝大多数玩家都被送到了距离此地甚远的墓地里，按照夏亚的粗略计算，这个融合巨人比上次秩序圣灵捏出来的角色只强一点，也就是95级左右的个体，而且因为与之前那个正常尺寸的人型生物不同，这个巨人看起来肉质更棒，不会那么耐揍，无非是血厚一些……
那么倾暗精灵全部的力量，也许还有戏？
反正他是这么想的，试一试又不会怀孕。
整个拉沃修德兰的物资都被换成了生存点，记在他的账户上，而绝大多数机凯族都回归意识形态，被备份在圆盘上，此刻的夏亚完全可以改名夏跑跑，让巨人跟在他屁股后面吃尾气，可谓一点担心都没有。
所以带着这种想法，夏亚跑得毫无负担。
更何况，他还有某种更深远的想法要去赌一把。
……
巨人的跑动带着阵阵地动山摇，声势浩大，暗精灵的反应速度也比夏亚预想中快很多，在没有布鲁姆指挥的情况下，他们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就整齐列队，打算开始对抗这个敌人。
暗精灵的骄傲与古老的尊严让他们站了出来，毫不畏惧。
在激昂的迎战旋律声中，每一个暗精灵都是登场自带bgm的主角，眼角微微湿润，目光坚毅，坚信自己会赢！
然而他们的这种傲慢与无知似乎激怒了巨人，远远地，它发出一声怒吼并驻足，随即，它手中出现了一把强光铸成的大剑，朝着暗精灵的第一道防线狠狠挥舞下来！
剑光仿佛从天上追下的星辰，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越过了人墙，直接砸向身后的法师部队。
叱——
令人牙酸的声响迸发而出，剑光在超过一百名高阶法师共同维护的结界上摩擦，然后狠狠探入，结界坚持了三秒，然后就如气泡般“砰”的一声碎裂。
蛮横的剑光长驱直入，随着一股奇异的波动，那些本来准备好了逃生技能的法师一个个如木偶般被定在原地，眼里浸满绝望和惊恐。
然后，是血肉交织的噩梦。
只一击，至少五十名法师身首异处，肢体残破不堪，鲜血满染了大地。
空间被封锁，传送的光芒如一闪而逝的流星，又像被轻轻捻灭的火苗，一如这被轻易揉碎的躯体……
旋律忽然停了，被人硬生生扼住了喉咙。
上万人的防线上陷入了一瞬间的安静，只有呼呼的风声肆无忌惮地灌入每个人的耳朵。暗精灵一直以来的骄傲、作为高等种族的自信与盲目的优越感，就像这一地尸体般破碎。
寂静之后，是恐慌。
最先崩溃的是挡在第一排的卓尔盾剑士，他们身披花纹繁复的附魔重铠，手持一人高的秘银大盾，本该比法师的结界还要耐揍，却这被这一剑彻底骇破了胆，一个个丢盔弃甲，狼狈地抱头鼠窜。
“秩序！秩序！你们这群废物！”
费奇大声骂道，尽管他自己的腿都在颤抖，却唰唰两剑砍死两个最近的逃兵，然后顶了上去。
“都给老子顶上去！那一剑被结界挡住了！只是最后对空间的封锁造成巨大伤亡，你们这群没见过血的处男，都给我站直了！夜之子在注视着我们，群星在天上注视着我们，见证与记录着你们的懦弱！一辈子都无法洗刷干净！
“还有擅自逃跑者，杀！”
也不知道是这番话还是杀死两个逃兵的效果拔群，即将崩溃的队伍好歹被维持了下来。
可身后的血腥味就像大号警示牌似的提醒着每个人眼前的敌人有多强大，濒临崩溃的士气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减着。
“嗷嗷嗷啊——”
一直安静注视着这边的巨人忽然发出叫声，似乎之前那一击也消耗了它的不少力量，剑都被拄在了地上，现在随着它恢复力气，再度靠近防线，只是速度稍微变慢了一些。
见状，费奇的脸上浮现起一抹喜色。
“看到了吗！他变弱了！他短时间内无法突破我们的防线，月弩车队，机械炮手队，准备就绪！”
不知是谁重新奏起了旋律，激昂的声音沁入每个人心底，局势慢慢有所好转，自信又逐渐回到每个暗精灵心中。
然而就在这时，原本慢吞吞的巨人突然加快了速度，以一种与自身完全不相符的速度冲到阵前！
只见它高高跃起，在空中转身，然后坐下！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趁着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身高七八十米的巨人已然如陨石般重重落下，一屁股坐在来不及撤退的盾剑士身上——
“开、开火啊！”
费奇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发出这一声怒吼，他脑海中全都是被挤压变形的同胞的身影，以及一息尚存者痛苦的哀嚎……
军械部分的人这才如梦初醒，弩车和机械炮的声响连绵不绝。
弹幕的确对巨人造成了不少的伤害，但是痛楚也让它顺势躺在地上翻滚一圈，于是又有不少尚未撤离的盾剑士被波及……
“嗷嗷嗷——”
巨人发出一阵阵咆哮，让人无法判断这是因为痛苦还是欢愉，但这道声音蕴含的煞气已经让暗精灵的军队充满了绝望，他们正在飞快地溃逃。
费奇绝望地看着这一切，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他想起自己这一趟出发前的愿望——来混一个不错的功绩，回去以后分一笔不错的“荣耀金”，然后用这笔钱买下那把心仪许久的魔法剑，剩下的也许还能给爱人准备一些小礼物。暗精灵的阶级固化已久，他从来不奢望能爬到高处……
他只是个小人物，他没想过那么多，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别跑啊……我们、我们是暗精灵，尊严、骄傲……”
他嘴里发出零散的词句，拎着剑，跌跌撞撞地走向巨人。
会死吗？
也许会。
可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知道……
也许是回想起对女皇宣誓效忠时的景象，他将那时的誓言烙在了心底，誓死捍卫一个剑士的荣耀。
……
……
“夏亚，我们不做点什么吗？”
洛丝回头凝望夏亚。
“这不像你。”
“我的确能做点什么，可这样有什么意义呢？如果暗精灵一直是这样，那还不如让巨人毁灭算了。”
夏亚解释道，既是在说服洛丝薇瑟，也是在说服自己。忽然，他话锋一转。
“创世的三女神中，诺弥尔女神书写万物的宿命。假如这是暗精灵的命运，你说‘我的援手’也属于命运书写的一部分吗？”
奥琳希露道：“可是如果没有你的介入，他们的命运也不会如此……”
“不，你错了，这是迟早的事……”
夏亚摇摇头，他看向洛丝薇瑟，他知道后者一定懂他的意思。
奥琳希露并未恢复那些记忆，可她却知道一周目完整的剧情——安达海姆名存实亡，教会用一种成瘾的“诅咒抑制剂”轻而易举就叩开了安达海姆的大门，就像他们用金融战术击垮了自命不凡的日光精灵，让埃尔弗海姆门户大开，暗精灵的下场不比这些同胞好到哪里去。
他们看起来活着，实际上早就丢掉了暗精灵的一切——如果他们那畸形的文化算作文明的话。
果然，洛丝皱皱鼻子，对他撇了撇嘴。
“好吧，希望你别玩脱了。”
其实洛丝薇瑟也不是想要救这群精灵，她在意的是夏亚的行为所代表的人性——她不希望夏亚成为一个无端祸害他人，并且以此为荣的人。
他可以捉弄、可以陷害，但不可以习以为常。
洛丝薇瑟自己就游走在善恶的交界线上，她无比清楚这一界线，所以她不希望夏亚越界。
当然，她一直信任着夏亚，现在无非是确认这一点而已。
“怎么会呢……”
夏亚抬头望着天上，漆黑中仿佛有一丝光芒在闪烁。
——如果你醒了的话，就让我看看吧。
……
……
就在费奇心存死志地冲向巨人时，一声娇叱从头顶传来。
“我的子民！你们在搞什么！”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瞬，这声音明明并不洪亮，却清晰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而且，带着一种让人镇定的力量。
这正是露榭头上那顶「蔷薇之冠」的特殊效果。
露榭和她的椅子缓缓落下，她的一只手握着那一袋混合了「悠久之霭」的能量粉尘，另一只手扶在椅子靠背上，人却站在椅子上，出场仪式着实惊艳。
巨人似乎不满自己的风头被抢，低吼一声，居然从地上爬起来，径直扑了过来！
看这架势，它居然是想把眼前的暗精灵一口吞进肚子里！
“保护女皇！”
费奇陡然清醒，一声大喝，整个人不要命地扑了上去，想要以血肉之躯挡在露榭前面，然而有人比他还快！
守墓人吉姆化作一道黑影，瞬间来到两人面前，仅剩的一只手中攥着两颗银白色圆球模样的道具——机械遗迹出产的「来不及大声说爱你x4」，以及「要你命4000响」——径直丢了过去。
“你给我让开啊！”
露榭也怒冲冲地推开费奇，将手里的那一袋能量粉尘扔了出去。
“老娘砸死你！！”
两颗手雷、一袋粉尘，二者不分先后地扔进巨人嘴里，顺着它根本谈不上构造的“食道”一路向下，在空荡荡的腹中发生了接触。
但是，早在粉尘划过吉姆肩头的瞬间，守墓人心脏剧烈跳动了一瞬，他几乎下意识地扯着嗓子发出一声呐喊。
“趴下！！！”
这声音既沙哑又惊恐，几乎是吉姆这么多年来最洪亮的一声。
吼完之后，他立刻转身，解下破烂的斗篷狠狠甩出。斗篷如蝠翼般飞出，将身后的露榭与费奇一同推倒在地，自己也顺势趴下。
轰——
轰——
两枚手雷一前一后爆炸，话虽如此，可紧接着便是一道毁天灭地的声响，几乎要撕裂这个世界，淹没了「要你命4000响」的所有后续声音。
万幸，他们爆炸在巨人的身体里，因此冲击波没那么恐怖，露榭和费奇等人也活了下来。
而歪打正着之下，巨人的身体也被炸得千疮百孔。
事实上单纯的两颗手雷是远没有这种威力的，真正的威力全部来自于那一袋分量十足的粉尘。
炸弹点燃了能量，在巨人体内——在这样一个高度密闭的环境中，快速燃烧的能量得以完全释放，继而产生了爆炸。
饶是如此，冲击波也从巨人体内释放出来，原本那些在它周围、被压成铁皮罐头的尸体被一股气荡开，顺带着暗精灵的防线也像被顽童胡乱推搡的玩具堆似的瓦解……
“我们成功了吗？”
费奇爬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那个巨人的身躯。
“未必……”
吉姆受到的波及最可怕，他缓缓站起，默默走向因为跑得太慢所以没能第一时间赶赴现场援助女皇的伊米拉。
伊米拉来得实在凑巧，刚好赶上冲击波，所以被狠狠击飞出去，撞在一根柱子上不省人事……
露榭也慢慢站起身，她的身躯虽然娇小，但却仿佛蕴含着一种无法被忽视的力量。
“它还有余力。”
她十分笃定道，声音在「蔷薇之冠」的传播下一圈圈荡开。
“我的子民们，你们的女皇就在这里。对着夜之主起誓，她一步也不会后退！你们是要选择做一个懦夫，就此逃离战场，看着你的同胞、你的王被眼前的怪物撕成碎片，还是要做一个英雄，站出来与我一起维护我们的家园！维护我们的安达海姆！？”
质问石沉大海，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费奇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掰开每个人的嘴，让他们重复那段宣誓的词句，回想起那时的热血沸腾。
“哗……”
巨人开始动了，随着它的起身，身上的砖瓦碎屑哗啦啦落下，还伴随着一阵阵可怖的低声咆哮。
“这就是你们的选择吗，我的子民们……”
露榭喃喃道，她推开了费奇，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去。
“你们会注视着我，正如我也在注视着你们。”
她一步步向前。
巨人也在一点点起身。
“为了女皇！”
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呐喊……
“为了女皇！”
很快，这呐喊就连成了一片海。
……
……
啪
夏亚打了个响指。
“就是这样。”
他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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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万幸，他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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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倾暗精灵全部的力量，也许还有戏？
反正他是这么想的，试一试又不会怀孕。
整个拉沃修德兰的物资都被换成了生存点，记在他的账户上，而绝大多数机凯族都回归意识形态，被备份在圆盘上，此刻的夏亚完全可以改名夏跑跑，让巨人跟在他屁股后面吃尾气，可谓一点担心都没有。
所以带着这种想法，夏亚跑得毫无负担。
更何况，他还有某种更深远的想法要去赌一把。
……
巨人的跑动带着阵阵地动山摇，声势浩大，暗精灵的反应速度也比夏亚预想中快很多，在没有布鲁姆指挥的情况下，他们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就整齐列队，打算开始对抗这个敌人。
暗精灵的骄傲与古老的尊严让他们站了出来，毫不畏惧。
在激昂的迎战旋律声中，每一个暗精灵都是登场自带bgm的主角，眼角微微湿润，目光坚毅，坚信自己会赢！
然而他们的这种傲慢与无知似乎激怒了巨人，远远地，它发出一声怒吼并驻足，随即，它手中出现了一把强光铸成的大剑，朝着暗精灵的第一道防线狠狠挥舞下来！
剑光仿佛从天上追下的星辰，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越过了人墙，直接砸向身后的法师部队。
叱——
令人牙酸的声响迸发而出，剑光在超过一百名高阶法师共同维护的结界上摩擦，然后狠狠探入，结界坚持了三秒，然后就如气泡般“砰”的一声碎裂。
蛮横的剑光长驱直入，随着一股奇异的波动，那些本来准备好了逃生技能的法师一个个如木偶般被定在原地，眼里浸满绝望和惊恐。
然后，是血肉交织的噩梦。
只一击，至少五十名法师身首异处，肢体残破不堪，鲜血满染了大地。
空间被封锁，传送的光芒如一闪而逝的流星，又像被轻轻捻灭的火苗，一如这被轻易揉碎的躯体……
旋律忽然停了，被人硬生生扼住了喉咙。
上万人的防线上陷入了一瞬间的安静，只有呼呼的风声肆无忌惮地灌入每个人的耳朵。暗精灵一直以来的骄傲、作为高等种族的自信与盲目的优越感，就像这一地尸体般破碎。
寂静之后，是恐慌。
最先崩溃的是挡在第一排的卓尔盾剑士，他们身披花纹繁复的附魔重铠，手持一人高的秘银大盾，本该比法师的结界还要耐揍，却这被这一剑彻底骇破了胆，一个个丢盔弃甲，狼狈地抱头鼠窜。
“秩序！秩序！你们这群废物！”
费奇大声骂道，尽管他自己的腿都在颤抖，却唰唰两剑砍死两个最近的逃兵，然后顶了上去。
“都给老子顶上去！那一剑被结界挡住了！只是最后对空间的封锁造成巨大伤亡，你们这群没见过血的处男，都给我站直了！夜之子在注视着我们，群星在天上注视着我们，见证与记录着你们的懦弱！一辈子都无法洗刷干净！
“还有擅自逃跑者，杀！”
也不知道是这番话还是杀死两个逃兵的效果拔群，即将崩溃的队伍好歹被维持了下来。
可身后的血腥味就像大号警示牌似的提醒着每个人眼前的敌人有多强大，濒临崩溃的士气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减着。
“嗷嗷嗷啊——”
一直安静注视着这边的巨人忽然发出叫声，似乎之前那一击也消耗了它的不少力量，剑都被拄在了地上，现在随着它恢复力气，再度靠近防线，只是速度稍微变慢了一些。
见状，费奇的脸上浮现起一抹喜色。
“看到了吗！他变弱了！他短时间内无法突破我们的防线，月弩车队，机械炮手队，准备就绪！”
不知是谁重新奏起了旋律，激昂的声音沁入每个人心底，局势慢慢有所好转，自信又逐渐回到每个暗精灵心中。
然而就在这时，原本慢吞吞的巨人突然加快了速度，以一种与自身完全不相符的速度冲到阵前！
只见它高高跃起，在空中转身，然后坐下！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趁着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身高七八十米的巨人已然如陨石般重重落下，一屁股坐在来不及撤退的盾剑士身上——
“开、开火啊！”
费奇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发出这一声怒吼，他脑海中全都是被挤压变形的同胞的身影，以及一息尚存者痛苦的哀嚎……
军械部分的人这才如梦初醒，弩车和机械炮的声响连绵不绝。
弹幕的确对巨人造成了不少的伤害，但是痛楚也让它顺势躺在地上翻滚一圈，于是又有不少尚未撤离的盾剑士被波及……
“嗷嗷嗷——”
巨人发出一阵阵咆哮，让人无法判断这是因为痛苦还是欢愉，但这道声音蕴含的煞气已经让暗精灵的军队充满了绝望，他们正在飞快地溃逃。
费奇绝望地看着这一切，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他想起自己这一趟出发前的愿望——来混一个不错的功绩，回去以后分一笔不错的“荣耀金”，然后用这笔钱买下那把心仪许久的魔法剑，剩下的也许还能给爱人准备一些小礼物。暗精灵的阶级固化已久，他从来不奢望能爬到高处……
他只是个小人物，他没想过那么多，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别跑啊……我们、我们是暗精灵，尊严、骄傲……”
他嘴里发出零散的词句，拎着剑，跌跌撞撞地走向巨人。
会死吗？
也许会。
可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知道……
也许是回想起对女皇宣誓效忠时的景象，他将那时的誓言烙在了心底，誓死捍卫一个剑士的荣耀。
……
……
“夏亚，我们不做点什么吗？”
洛丝回头凝望夏亚。
“这不像你。”
“我的确能做点什么，可这样有什么意义呢？如果暗精灵一直是这样，那还不如让巨人毁灭算了。”
夏亚解释道，既是在说服洛丝薇瑟，也是在说服自己。忽然，他话锋一转。
“创世的三女神中，诺弥尔女神书写万物的宿命。假如这是暗精灵的命运，你说‘我的援手’也属于命运书写的一部分吗？”
奥琳希露道：“可是如果没有你的介入，他们的命运也不会如此……”
“不，你错了，这是迟早的事……”
夏亚摇摇头，他看向洛丝薇瑟，他知道后者一定懂他的意思。
奥琳希露并未恢复那些记忆，可她却知道一周目完整的剧情——安达海姆名存实亡，教会用一种成瘾的“诅咒抑制剂”轻而易举就叩开了安达海姆的大门，就像他们用金融战术击垮了自命不凡的日光精灵，让埃尔弗海姆门户大开，暗精灵的下场不比这些同胞好到哪里去。
他们看起来活着，实际上早就丢掉了暗精灵的一切——如果他们那畸形的文化算作文明的话。
果然，洛丝皱皱鼻子，对他撇了撇嘴。
“好吧，希望你别玩脱了。”
其实洛丝薇瑟也不是想要救这群精灵，她在意的是夏亚的行为所代表的人性——她不希望夏亚成为一个无端祸害他人，并且以此为荣的人。
他可以捉弄、可以陷害，但不可以习以为常。
洛丝薇瑟自己就游走在善恶的交界线上，她无比清楚这一界线，所以她不希望夏亚越界。
当然，她一直信任着夏亚，现在无非是确认这一点而已。
“怎么会呢……”
夏亚抬头望着天上，漆黑中仿佛有一丝光芒在闪烁。
——如果你醒了的话，就让我看看吧。
……
……
就在费奇心存死志地冲向巨人时，一声娇叱从头顶传来。
“我的子民！你们在搞什么！”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瞬，这声音明明并不洪亮，却清晰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而且，带着一种让人镇定的力量。
这正是露榭头上那顶「蔷薇之冠」的特殊效果。
露榭和她的椅子缓缓落下，她的一只手握着那一袋混合了「悠久之霭」的能量粉尘，另一只手扶在椅子靠背上，人却站在椅子上，出场仪式着实惊艳。
巨人似乎不满自己的风头被抢，低吼一声，居然从地上爬起来，径直扑了过来！
看这架势，它居然是想把眼前的暗精灵一口吞进肚子里！
“保护女皇！”
费奇陡然清醒，一声大喝，整个人不要命地扑了上去，想要以血肉之躯挡在露榭前面，然而有人比他还快！
守墓人吉姆化作一道黑影，瞬间来到两人面前，仅剩的一只手中攥着两颗银白色圆球模样的道具——机械遗迹出产的「来不及大声说爱你x4」，以及「要你命4000响」——径直丢了过去。
“你给我让开啊！”
露榭也怒冲冲地推开费奇，将手里的那一袋能量粉尘扔了出去。
“老娘砸死你！！”
两颗手雷、一袋粉尘，二者不分先后地扔进巨人嘴里，顺着它根本谈不上构造的“食道”一路向下，在空荡荡的腹中发生了接触。
但是，早在粉尘划过吉姆肩头的瞬间，守墓人心脏剧烈跳动了一瞬，他几乎下意识地扯着嗓子发出一声呐喊。
“趴下！！！”
这声音既沙哑又惊恐，几乎是吉姆这么多年来最洪亮的一声。
吼完之后，他立刻转身，解下破烂的斗篷狠狠甩出。斗篷如蝠翼般飞出，将身后的露榭与费奇一同推倒在地，自己也顺势趴下。
轰——
轰——
两枚手雷一前一后爆炸，话虽如此，可紧接着便是一道毁天灭地的声响，几乎要撕裂这个世界，淹没了「要你命4000响」的所有后续声音。
万幸，他们爆炸在巨人的身体里，因此冲击波没那么恐怖，露榭和费奇等人也活了下来。
而歪打正着之下，巨人的身体也被炸得千疮百孔。
事实上单纯的两颗手雷是远没有这种威力的，真正的威力全部来自于那一袋分量十足的粉尘。
炸弹点燃了能量，在巨人体内——在这样一个高度密闭的环境中，快速燃烧的能量得以完全释放，继而产生了爆炸。
饶是如此，冲击波也从巨人体内释放出来，原本那些在它周围、被压成铁皮罐头的尸体被一股气荡开，顺带着暗精灵的防线也像被顽童胡乱推搡的玩具堆似的瓦解……
“我们成功了吗？”
费奇爬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那个巨人的身躯。
“未必……”
吉姆受到的波及最可怕，他缓缓站起，默默走向因为跑得太慢所以没能第一时间赶赴现场援助女皇的伊米拉。
伊米拉来得实在凑巧，刚好赶上冲击波，所以被狠狠击飞出去，撞在一根柱子上不省人事……
露榭也慢慢站起身，她的身躯虽然娇小，但却仿佛蕴含着一种无法被忽视的力量。
“它还有余力。”
她十分笃定道，声音在「蔷薇之冠」的传播下一圈圈荡开。
“我的子民们，你们的女皇就在这里。对着夜之主起誓，她一步也不会后退！你们是要选择做一个懦夫，就此逃离战场，看着你的同胞、你的王被眼前的怪物撕成碎片，还是要做一个英雄，站出来与我一起维护我们的家园！维护我们的安达海姆！？”
质问石沉大海，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费奇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掰开每个人的嘴，让他们重复那段宣誓的词句，回想起那时的热血沸腾。
“哗……”
巨人开始动了，随着它的起身，身上的砖瓦碎屑哗啦啦落下，还伴随着一阵阵可怖的低声咆哮。
“这就是你们的选择吗，我的子民们……”
露榭喃喃道，她推开了费奇，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去。
“你们会注视着我，正如我也在注视着你们。”
她一步步向前。
巨人也在一点点起身。
“为了女皇！”
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呐喊……
“为了女皇！”
很快，这呐喊就连成了一片海。
……
……
啪
夏亚打了个响指。
“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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