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穷途
【你杀死了深渊卫士亚雷兹杜姆，得到92400点经验，衰减系数0.77.】
“果然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中，只有海量经验能带给我一丝温暖的慰藉。”
夏亚小声嘀咕着，然后抬脚踹飞了刹不住车的维卡亚。
后者的殊死一搏也是对着亚雷兹杜姆的脖子，但被夏亚抢了人头，之后他陷入极大的呆滞，居然朝着夏亚冲了过来。
维卡亚被这一脚踹醒了，落地后一个漂亮的战术翻滚，然后警惕地看着夏亚。
后者没有伪装，此刻是半精灵的样子。
忽然，人群里的亚文叫出了声。
“夏、夏亚……夏亚！？你是夏亚？”
亚文亲王曾在月华大厅见过夏亚的魔法影像，所以能一眼认出。
但其他人就懵逼了。
“夏亚是谁？”
这在平时也许是个困扰多人的谜团，但危机解除，他们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当即就要作鸟兽散。
“喂——”
夏亚的声音从亚雷兹杜姆的无头尸体上荡开，带着完全不输给后者的威慑力。
甚至更甚……
“你们被这家伙吓破了胆，然后我杀了它，你们却不敬畏、不尊重、不感谢我——请问这是什么道理？”
似乎是他面目和善，人群里传来一声嘟囔，在这安静的环境中清晰可闻。
“地表的短耳朵就是缺乏教养……”
说话的人似乎也没料到自己的话会如此清晰，说到一半就惊恐地闭上了嘴。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
夏亚的身形蓦的消失，下一瞬就出现在方才嘀咕的人身后，银槲之剑幻化的匕首就抵在对方后腰，剑尖探进去半公分。
“在魔物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被人拯救，却敢对着来自地表的同胞嚼舌根，你的胆子也像裤裆里的东西一样伸缩自如吗？”
“放、放开我！可恶，你的文明、你的教养呢！”
“文明教养是对同样有文明、有教养的人使用的，而不是对你这种不知好歹的东西。”
夏亚笑笑，环视四周，将一双双愤怒的眼睛尽收眼底。
“啧，都很有趣啊……
“你们在面对入侵者时一言不发，在面对天降魔物时不敢反抗，唯独面对强大的‘同胞’时忽然拥有了勇气……到底是什么底气，让你们敢放肆到这个地步，是因为我看起来‘和蔼可欺’吗？”
“……因为我们流着共同的血。”
一位中年精灵从人群中走出，表情稍显柔和。
“既然是同胞，那么阁下自然不会像魔物那样野蛮不讲道理……在此我代表其他人向您的施以援手表示感谢……”
“漂亮、说得太漂亮了，我只要做错一步就‘野蛮且不讲道理’，不愧是受过高等教育的阁下呢……”
夏亚笑了笑。
“但是你确定，他们是想感谢我？”
他放开了手里这个被骇破胆的家伙，任由他瘫倒在地，然后走向一个始终对他怒目而视的年轻精灵。
“来，孩子，说一声‘谢谢’给我听听。”
面对他的调戏，年轻精灵的愤怒终于按捺不住，张嘴就要啐过来。
啪！
夏亚未卜先知的一巴掌，将唾沫连同他的一颗牙抽离了口腔。
但是尽管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尽管口齿不清，他还是歇斯底里地喊道：
“杂、杂种！地、地表的杂种……别高兴了，别得意了！你神气什么！？这是天灾！只是恰巧发生在了苏尔塞斯！要是在……在……在你们那，你还能得意吗！？”
夏亚不由得叹了口气。
“埃尔夫海姆最大的城市叫格林兰德，不叫‘我们那’。
他甚至生不起任何被冒犯的感觉……
只是觉得悲哀。
严格来说，这是他的同龄人。
年纪轻轻，脑子里就只剩下了仇恨，除此以外空空如也……
被情绪支配的人，和野兽又有什么区别？
其他人虽然没有这么极端，但长期浸泡在这种敌意的渲染之中，又怎么可能心怀感激……只是碍于他强大的实力不敢说什么罢了。
但是，一个族群之所以能存活，是因为总有理智的个体脱颖而出——维卡亚擦干净身上的污血，上前对夏亚单膝跪下，并且双手捧着自己的佩剑。
哈？
宣誓效忠？
这是一个剑士最大的敬意，即使对导师也不至于如此。
夏亚不禁有些诧异。
他可没有收小弟的爱好……辛洛斯除外。
“什么意思？你这是要当三家性……呸，三姓家奴吗？”
“我希望这样能平息阁下的怒火……我不奢求原谅，也不奢望您的慷慨仁慈，只是寄希望于以此来向阁下证明，安达海姆的精灵没有不识好歹的孬种，并表达对于力量应有的敬畏与感激。”
夏亚挑了挑眉，这话说得很有技巧……
但仿佛又超脱了技巧层次。
“所以……这有什么意义？道德绑架么？”
“不，我只是‘补偿’您的遭遇。如果您的仁慈和拯救得不到应有的回应，那么下一次面对同样的情况，阁下便会心存芥蒂，这对下一次将被拯救的人，无疑是极不公平的……因为我们的愚蠢和无知，透支了他们被拯救的可能……这是罪。”
他抬起头，直视夏亚，双眼澄澈如明镜。
“所以，这是我的赎罪，是我的个人行为，与他人无关。”
人群中有人出声道：“凯尔亚，你不必……”
“请叫我维卡亚。”
维卡亚打断了对方。
“凯尔亚已经死了，死于同族的偷袭，死于万念俱灰，死于魔物的碾压。”
他低声道。
他的话像是一阵清冷的风，刮在每一个人心头。
高尚的心往往让人无法直视，而崇高的灵魂，往往能让人羞愧。
倘若知道羞愧，知道耻辱，那么就还有救。
啪
夏亚斩断了他的剑。
“阁下这是……”
“凯尔亚还死于我手。”夏亚耸耸肩，“他向我宣誓效忠，然后我嫌他道德绑架我，令我不爽，就杀了，仅此而已。那么，素未相识的维卡亚阁下，继续去守护你的族人吧——圣树后裔和莱西大公的人收拢了难民，沿着金棕榈大街往城外走了，这一带的魔物已经被我肃清，你们现在去追赶兴许还来得及。”
说完，他将亚雷兹杜姆的尸体收了起来，然后准备离开。
“哦对了……忘了件事。”
他突然把亚雷兹杜姆的脑袋朝亚文扔了过去，后者原本就处于极度恐慌之中，此刻视野里不断有一个双目圆睁的狰狞面孔靠近，居然发出一声尖叫后晕厥了过去。
脑袋擦着他软绵绵的尸体飞过，重重砸在长街的拐角，在墙上摔得血肉模糊。
直到夏亚消失，众人这才鼓起勇气来到亚文身边，然后伸手一探……
他已经被吓死了……
——事实上这是深渊卫士死前没说完的咒语的“亡语”效果。
众人陷入了沉默。
半晌，才有人开口道：
“我们……该去哪儿？”
目光一下子来到了那名首领模样的中年精灵身上。
他略微思考后，看向了维卡亚。
“凯……维卡亚，现在你是所有人的首领了，我会尊重你的意见。”
“什么？我们要听一个魔物的？？”
发出叫嚷的是当初小声嘀咕被夏亚听到的那家伙，他看起来恐慌极了，指着维卡亚，表情夸张道：
“你们没听见吗？那个可怕的魔物让他杀了我们所有人……我们刚才至少有四分之三的人没有跟着凯尔亚站出来吧？是吧？现在我们要听他的？他还成了这副样子……你们看他身上的甲壳，还有骨刺……你们、你们在开玩笑吗？”
“艾列特，你给我闭嘴！”
中年精灵厉声呵斥道：
“都是因为你说话不过脑子，才惹来了这么多麻烦，再多聒噪一句就自行离队，我绝对尊重你的意愿！”
那个叫艾列特的家伙顿时安分了。
他显然不敢迁怒这位首领，只是用怨毒的目光盯着维卡亚。
后者对这一切毫不在意，也许他也无比厌恶自己此刻的模样。
维卡亚站起身，目光望着城外。
“我们出城吧，起码，我们的人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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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中，只有海量经验能带给我一丝温暖的慰藉。”
夏亚小声嘀咕着，然后抬脚踹飞了刹不住车的维卡亚。
后者的殊死一搏也是对着亚雷兹杜姆的脖子，但被夏亚抢了人头，之后他陷入极大的呆滞，居然朝着夏亚冲了过来。
维卡亚被这一脚踹醒了，落地后一个漂亮的战术翻滚，然后警惕地看着夏亚。
后者没有伪装，此刻是半精灵的样子。
忽然，人群里的亚文叫出了声。
“夏、夏亚……夏亚！？你是夏亚？”
亚文亲王曾在月华大厅见过夏亚的魔法影像，所以能一眼认出。
但其他人就懵逼了。
“夏亚是谁？”
这在平时也许是个困扰多人的谜团，但危机解除，他们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当即就要作鸟兽散。
“喂——”
夏亚的声音从亚雷兹杜姆的无头尸体上荡开，带着完全不输给后者的威慑力。
甚至更甚……
“你们被这家伙吓破了胆，然后我杀了它，你们却不敬畏、不尊重、不感谢我——请问这是什么道理？”
似乎是他面目和善，人群里传来一声嘟囔，在这安静的环境中清晰可闻。
“地表的短耳朵就是缺乏教养……”
说话的人似乎也没料到自己的话会如此清晰，说到一半就惊恐地闭上了嘴。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
夏亚的身形蓦的消失，下一瞬就出现在方才嘀咕的人身后，银槲之剑幻化的匕首就抵在对方后腰，剑尖探进去半公分。
“在魔物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被人拯救，却敢对着来自地表的同胞嚼舌根，你的胆子也像裤裆里的东西一样伸缩自如吗？”
“放、放开我！可恶，你的文明、你的教养呢！”
“文明教养是对同样有文明、有教养的人使用的，而不是对你这种不知好歹的东西。”
夏亚笑笑，环视四周，将一双双愤怒的眼睛尽收眼底。
“啧，都很有趣啊……
“你们在面对入侵者时一言不发，在面对天降魔物时不敢反抗，唯独面对强大的‘同胞’时忽然拥有了勇气……到底是什么底气，让你们敢放肆到这个地步，是因为我看起来‘和蔼可欺’吗？”
“……因为我们流着共同的血。”
一位中年精灵从人群中走出，表情稍显柔和。
“既然是同胞，那么阁下自然不会像魔物那样野蛮不讲道理……在此我代表其他人向您的施以援手表示感谢……”
“漂亮、说得太漂亮了，我只要做错一步就‘野蛮且不讲道理’，不愧是受过高等教育的阁下呢……”
夏亚笑了笑。
“但是你确定，他们是想感谢我？”
他放开了手里这个被骇破胆的家伙，任由他瘫倒在地，然后走向一个始终对他怒目而视的年轻精灵。
“来，孩子，说一声‘谢谢’给我听听。”
面对他的调戏，年轻精灵的愤怒终于按捺不住，张嘴就要啐过来。
啪！
夏亚未卜先知的一巴掌，将唾沫连同他的一颗牙抽离了口腔。
但是尽管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尽管口齿不清，他还是歇斯底里地喊道：
“杂、杂种！地、地表的杂种……别高兴了，别得意了！你神气什么！？这是天灾！只是恰巧发生在了苏尔塞斯！要是在……在……在你们那，你还能得意吗！？”
夏亚不由得叹了口气。
“埃尔夫海姆最大的城市叫格林兰德，不叫‘我们那’。
他甚至生不起任何被冒犯的感觉……
只是觉得悲哀。
严格来说，这是他的同龄人。
年纪轻轻，脑子里就只剩下了仇恨，除此以外空空如也……
被情绪支配的人，和野兽又有什么区别？
其他人虽然没有这么极端，但长期浸泡在这种敌意的渲染之中，又怎么可能心怀感激……只是碍于他强大的实力不敢说什么罢了。
但是，一个族群之所以能存活，是因为总有理智的个体脱颖而出——维卡亚擦干净身上的污血，上前对夏亚单膝跪下，并且双手捧着自己的佩剑。
哈？
宣誓效忠？
这是一个剑士最大的敬意，即使对导师也不至于如此。
夏亚不禁有些诧异。
他可没有收小弟的爱好……辛洛斯除外。
“什么意思？你这是要当三家性……呸，三姓家奴吗？”
“我希望这样能平息阁下的怒火……我不奢求原谅，也不奢望您的慷慨仁慈，只是寄希望于以此来向阁下证明，安达海姆的精灵没有不识好歹的孬种，并表达对于力量应有的敬畏与感激。”
夏亚挑了挑眉，这话说得很有技巧……
但仿佛又超脱了技巧层次。
“所以……这有什么意义？道德绑架么？”
“不，我只是‘补偿’您的遭遇。如果您的仁慈和拯救得不到应有的回应，那么下一次面对同样的情况，阁下便会心存芥蒂，这对下一次将被拯救的人，无疑是极不公平的……因为我们的愚蠢和无知，透支了他们被拯救的可能……这是罪。”
他抬起头，直视夏亚，双眼澄澈如明镜。
“所以，这是我的赎罪，是我的个人行为，与他人无关。”
人群中有人出声道：“凯尔亚，你不必……”
“请叫我维卡亚。”
维卡亚打断了对方。
“凯尔亚已经死了，死于同族的偷袭，死于万念俱灰，死于魔物的碾压。”
他低声道。
他的话像是一阵清冷的风，刮在每一个人心头。
高尚的心往往让人无法直视，而崇高的灵魂，往往能让人羞愧。
倘若知道羞愧，知道耻辱，那么就还有救。
啪
夏亚斩断了他的剑。
“阁下这是……”
“凯尔亚还死于我手。”夏亚耸耸肩，“他向我宣誓效忠，然后我嫌他道德绑架我，令我不爽，就杀了，仅此而已。那么，素未相识的维卡亚阁下，继续去守护你的族人吧——圣树后裔和莱西大公的人收拢了难民，沿着金棕榈大街往城外走了，这一带的魔物已经被我肃清，你们现在去追赶兴许还来得及。”
说完，他将亚雷兹杜姆的尸体收了起来，然后准备离开。
“哦对了……忘了件事。”
他突然把亚雷兹杜姆的脑袋朝亚文扔了过去，后者原本就处于极度恐慌之中，此刻视野里不断有一个双目圆睁的狰狞面孔靠近，居然发出一声尖叫后晕厥了过去。
脑袋擦着他软绵绵的尸体飞过，重重砸在长街的拐角，在墙上摔得血肉模糊。
直到夏亚消失，众人这才鼓起勇气来到亚文身边，然后伸手一探……
他已经被吓死了……
——事实上这是深渊卫士死前没说完的咒语的“亡语”效果。
众人陷入了沉默。
半晌，才有人开口道：
“我们……该去哪儿？”
目光一下子来到了那名首领模样的中年精灵身上。
他略微思考后，看向了维卡亚。
“凯……维卡亚，现在你是所有人的首领了，我会尊重你的意见。”
“什么？我们要听一个魔物的？？”
发出叫嚷的是当初小声嘀咕被夏亚听到的那家伙，他看起来恐慌极了，指着维卡亚，表情夸张道：
“你们没听见吗？那个可怕的魔物让他杀了我们所有人……我们刚才至少有四分之三的人没有跟着凯尔亚站出来吧？是吧？现在我们要听他的？他还成了这副样子……你们看他身上的甲壳，还有骨刺……你们、你们在开玩笑吗？”
“艾列特，你给我闭嘴！”
中年精灵厉声呵斥道：
“都是因为你说话不过脑子，才惹来了这么多麻烦，再多聒噪一句就自行离队，我绝对尊重你的意愿！”
那个叫艾列特的家伙顿时安分了。
他显然不敢迁怒这位首领，只是用怨毒的目光盯着维卡亚。
后者对这一切毫不在意，也许他也无比厌恶自己此刻的模样。
维卡亚站起身，目光望着城外。
“我们出城吧，起码，我们的人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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