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恢成亲 一_春芳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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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恢成亲 一

  “牡丹花纹蜀锦二匹——”

  “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二匹——”

  陆家管家拖着悠长宛转的语调,嗓音宏亮的报着他们家小娘子的嫁妆,每报一样,陆家人就抬进来一样,郗家的管家正忙碌的照着陆家的嫁妆单子校对着。

  郗道茂倚在窗前看了一会,偏头对王献之笑道:“子敬,我当初嫁妆也是这么进来的吗?”

  王献之抱起正在死命啃一块锦帕的胖儿子,抽走了那块被咬得湿漉漉的锦帕,嫌弃的扔到了一旁,“我不记得了,当初你嫁妆送来的时候,是阿母亲自过问的。”他恼怒的弹了弹正在傻笑的儿子额头,“这不开窍的傻小子!”

  喜娘笑着说道:“当初小娘子出嫁的时候,夫人可是把家里的库房都扫空了。”

  青草在一旁凑趣道:“可不是呢!当初夫人拿出那株三尺高的珊瑚树的时候,大家都呆住了,婢子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稀罕的宝贝呢!”

  小胖墩冷不丁被父亲夺走了爱物,立即不满的哼哼唧唧起来,郗道茂好笑的拿出了一跟用玉做成的小骨头塞到儿子手里,小胖墩立刻安分了下来,津津有味的啃起小骨头来。

  “阿渝!”王献之微恼的瞪了妻子一眼,“你当阿鸾是小狗吗?”说着就要抽走儿子手里的小骨头,小胖墩使出了吃奶劲的护着自己的小骨头,死活不肯让父亲拿走,见宝贝快被父亲抢走了,就扯开嗓子可着劲干嚎。

  郗道茂看着父子俩的互动,笑的前俯后仰,好半天见王献之俊脸都快成黑炭了,才解释道:“阿鸾这儿在长牙,所以才喜欢四处咬东西,等牙齿长出来了就好了。”

  “我怎么没见你给阿平、阿凤准备过这些东西?”王献之听了神色微缓,疑惑的问道。

  “阿平长牙的时候,天天发烧,整天昏昏沉沉的,哪有什么力气四处咬东西。阿凤长牙的时候,你又在吴郡,当然不知道。”说起女儿,郗道茂叹了一口气,爱怜的抱过小儿子,给他擦了擦脸口水,“我们也有两年没回会稽了,也不知道阿平又长高了多少。”

  “啊呜——”小胖墩以为母亲在跟他玩耍,肉乎乎、沉甸甸的小身子往郗道茂的怀里一倒,“咯咯——”自顾自的开心的笑了起来。

  王献之闻言安慰道:“这次阿父、阿母不是要带阿平一起来吗?你马上就可以见到阿平了吗?”三个孩子中他们最亏欠的就是大女儿了。

  “是啊。”郗道茂低头望着怀里的小儿子,神色有些恍惚,眼睛一眨,自己居然已经有三个孩子了,她轻咬了儿子的小胖手一口,“你这小胖墩,阿母都快抱不动你了!”

  小胖墩“咿咿呜呜”的抗议着母亲的虐待,郗道茂又揪了揪儿子的鼻子,顺便轻咬那肥嫩嫩的腮帮子。小胖墩小嘴一瘪,眼见就要哭了,郗道茂笑眯眯的横抱起小胖身子,柔柔的哼着歌,不一会小胖墩又开心的咯咯笑了起来。王献之无奈的把儿子从妻子的“魔掌”中解救出来,摇了摇拨浪鼓逗傻儿子。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出错的,两个儿子,一个蛮一个傻,都不像他和阿渝。

  郗道茂皱眉望了儿子半天说:“子敬,阿鸾是不是太胖了,不要我们给他少吃点?”小孩子好像太胖也不好吧?

  “你胡思乱想什么呢?”王献之又好气又好笑的说:“小孩子哪能挨饿?我觉得他这样差不多,阿平那时候身子就是太虚了,才会那么瘦的。”

  “可是阿凤也没他那么胖啊。”郗道茂有些不确定的说。

  “那臭小子能胖的起来才怪。”王献之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时窗外也传来兴奋的笑闹声,“哈哈……小舅舅,我明天还要跟你一起去玩!”

  郗道茂和王献之同时往窗外望去,只见郗恢抱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小男孩走进来,小男孩左手举着一柄小木剑,右手拿着一把小木匕首,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僮儿手里也捧满了一堆木头小兵器。

  郗道茂呻吟了一声,“阿乞怎么给了他这么多玩具?这下好了,我们今天晚上别想睡了。”

  王献之安抚的拍拍郗道茂的手,“没事,晚上让阿乞带着他打一套拳法,他就想睡觉了。”

  “他不学武都能把家里翻天了,要是真让他学武了,还不把天都拆了?”郗道茂没好气的说。

  王献之笑了笑,同妻子商量道:“阿渝,我想等过完年后给阿凤请个夫子,给他正是启蒙,不能再让他疯玩下去了。”

  郗道茂闻言立即点头赞同道:“好啊,我本来想跟你说呢,他都六岁,是该正经请个夫子授课了。”她瞄了一眼正手舞足蹈挥舞着木兵器的大儿子笑道:“顺便给他请个拳脚师傅教他习武吧。”

  “你舍得?”王献之挑眉问道。

  “这有什么舍得舍不得?与其让他这么顽皮下去,还不如找个德行好的武学师傅好好教他。”郗道茂轻笑着说:“倒是你,看开了?放弃让阿凤承你衣钵了?”

  “字当然要练,我们王家人怎么可能不写一手好字呢?”王献之沉下脸道,“不过既然他无心此道,那也没必要强求。”他想看不开都难,这蛮儿子跟他练了半年的书法,连划条竖线还是歪的,真不知道他到底像谁。

  郗道茂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王献之会逼着大儿子练书法呢!其实书法这东西,真的要看天赋,她练字比王献之早,平时练习的时间也比王献之多,可写出来感觉就是比不上他,尤其是近些年来,两人之间的差距越来越明显,不过一想到王献之是后世跟王羲之齐名的“二王”,她也就释然了。可能阿凤像自己更多些,阿凤在书法方面没有半天天赋,学了半年多书法了,也没什么成就。为了这件事,王献之不知道罚过儿子多少次,可儿子就是学不好。亏得这蛮儿子神经粗,罚过就忘,不然郗道茂真怕儿子童年落下阴影。

  “阿母!”一颗小炮弹“嗖”的一下扑到了郗道茂怀里,“阿母,你看!舅舅给我的武器!”

  “做的跟真的一样呢!”郗道茂抱起大儿子,“阿凤有没有谢谢舅舅啊?”

  “说过了,舅舅一给我,我就说了。”阿凤连声说道。

  郗恢同姐姐、姐夫打过招呼之后,笑着坐在胡床上道:“阿凤很乖,我把木剑给了他,他就立刻道谢了。”

  “阿凤真乖。”郗道茂赞赏的亲了儿子一下。

  “嗯咳!”王献之低咳了一声。

  阿凤立刻离开娘亲温暖馨香的怀抱,乖乖的站在王献之面前:“父亲。”

  王献之蹙眉训斥道:“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进来之后也不给父母请安,也没有向舅舅问安,教你的规矩你都忘了不成?”

  郗道茂向郗恢眨了眨眼睛,郗恢笑道:“姊夫,阿凤还小,你对他不用太严厉了。他乖得很,这些玩具都是我给他的,他一看有这么多,怎么都不肯收,一定要你们同意了,才肯收下。我让他先玩起来,他都不肯,一定要我先来这里得到你们同意。”

  王献之听了郗恢的话,神色微微缓和,但语气依然十分严厉的对儿子说:“整天就知道玩,今天让你临的字帖临了没有?”

  “我……”阿凤期期艾艾的望着父母。

  郗道茂见儿子这模样,眉头不由一皱,王献之呵斥道:“还不快去练字!等着打板子不成!”

  “唯!唯!”阿凤吓得连忙往书房跑去。

  王献之等儿子离开之后,对郗恢笑道:“阿乞,让你看笑话了,这孩子太调皮了。”

  郗恢笑道:“阿凤年纪还小,自然会贪玩一些,等长大就好了。”

  郗道茂让保姆把阿鸾抱走,对郗恢笑道:“阿乞今天留在这儿吃饭吧。”

  “是啊,阿乞今天就在这儿吃饭吧,我们也好久没一起喝过酒了。”王献之笑道,“我可有五年没回建康了,一会你给我好好说说这五年里发生的事,省得我在外人面前闹笑话。”

  “阿姊、姊夫,你们这几年在吴郡过得可是神仙般的日子啊!要不是我成亲,我看你们都不会回建康。”郗恢取笑道:“姊夫这会出去,大家只有羡慕的份,哪会取笑你!”郗恢在京口当了两年小官之后,就被郗超调到了建康历练,三年下来,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的傻小子了。

  王献之心有戚戚的点头道:“这倒是,吴郡的日子可比建康逍遥多了。”

  郗道茂起身笑道:“你们聊,我去给你们准备下酒菜。”

  “把我从吴郡带来的酒取来,我今天跟阿乞好好喝上几杯。”王献之笑道。

  “好。”郗道茂笑着走出房门后,神色一敛,嘱咐青草道:“把大郎君身边的僮儿叫来,我要问话。”

  “唯。”青草应了一声,她已经在四年前同王献之的书童成亲,现在成为郗道茂身边最得力的管事仆妇。不一会,青草就把阿凤身边的书童瑞砚领过来了。

  “夫人。”瑞砚恭敬的给郗道茂请安。

  郗道茂微微一笑,指着小杌子对瑞砚和声说:“坐吧。”她还是很喜欢这个聪明刻苦孩子的。瑞砚年长阿凤二岁,父母都是王家的家生子,祖母是郗璇当年的陪嫁丫鬟之一,父亲是王羲之手下最得力的管家之一,而瑞砚的姐姐又是阿平的贴身丫鬟,故瑞砚是在王羲之夫妻跟前长大的。瑞砚从小聪颖好学,性子温和稳重,又写的一手好字,深得王羲之夫妻二人的喜爱。王羲之在得知阿凤即将启蒙之后,特地派人把瑞砚送了过来,就是怕王献之夫妻在吴郡找不到好书童,带坏了阿凤。

  瑞砚向郗道茂道谢之后,就端正的坐在了小杌子上。

  “瑞砚,今天大郎君为什么没有临完字帖再出去玩?”郗道茂问道,她虽宠儿子,也没打骂过儿子,可对儿子的课业也从未放松过。她早就跟儿子约法三章过,要玩可以,但一定要完成功课之后再玩。阿凤虽然贪玩,可从来没有不做作业就出去玩的。郗道茂明白良好的学习习惯一定要从小培养,在儿子坏习惯刚冒头的时候,就应该尽快掐断。

  瑞砚听郗道茂这么一问,忙吓得跪倒在地上:“夫人恕罪,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没看好少郎君。”

  郗道茂笑着让青草把他扶起来,示意他到自己身边,给了他一块糕点,柔声道:“你和阿凤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两个都是好孩子,我叫你来不是怪你没看好阿凤,他有手有脚的一个大活人,你怎么看得住?我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没会没完成功课?”

  瑞砚听着郗道茂的温言细语,眼眶微红,“这件事不是郎君的错,都是——”瑞砚迟疑了一下,瞄了郗道茂一眼,见她面带微笑,目光柔和的望着他,他鼓起勇气一口气道:“都是孙三哥!他——跟少爷说,少爷可以尽情去外头玩,他能帮少爷临帖子,保管写的跟少爷一模一样,不会让老爷和夫人看出半点破绽。”他说完之后怯生生的瞅了郗道茂一眼,“夫人,君子不背后说人坏话,我是坏人……”

  郗道茂笑着将他拉到怀里,爱怜的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你只是把孙三做的事情说出来,没有夸大,也没有诋毁他,对吗?”

  “没有!”瑞砚忙摇着小脑袋:“瑞砚说的都是实话,没有诋毁他!”

  “那瑞砚就是好孩子,还是君子。”郗道茂柔声说:“孙三教郎君学坏,如果瑞砚不对我说实话,将来郎君学坏了,瑞砚就是帮凶,这样才叫坏人!”

  “夫人,郎君不会学坏的!郎君刚刚还对我说,他做错了,他不应该惹老爷生气,他应该做完功课之后再出去玩的!”瑞砚着急的说道。

  “我知道阿凤和瑞砚都是好孩子。”郗道茂柔声安抚道:“好了,这件事先不要跟郎君说,你先回去陪郎君念书,不要让孙三再接近郎君,知道吗?”

  “嗯!”瑞砚用力的点点头,“夫人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孙三接近郎君半步的!”

  “去吧。”郗道茂让丫鬟带瑞砚离开。

  “夫人,孙三是方管家的大女婿,在建康住了快十来年了,对建康很熟悉。我们离开建康五六年了,方管家怕我们对建康不熟悉,特别让孙三过来,带着大家熟悉建康的。”待瑞砚离开之后,青草不消郗道茂吩咐,立即把孙三的情况说了一遍,“方管家的娘子原来是老夫人房里的丫鬟,方管家以前是大老爷的书童,这孙三的父亲原来是大老太爷那边的大管家。”青草嘴里的老夫人自然是崔氏,而大老爷则是郗超。

  “那么是他自作主张接近郎君的?”郗道茂本来还奇怪以阿母的精明,怎么可能派这么一个人伺候自己儿子,原来他自己凑上去的。

  “是。”青草跪下请罪:“都是婢子思虑不当,才让这样的人接近郎君。”

  “这不关你的事,是我疏忽了,应该在郎君身边多放几个人的。”郗道茂摆手道,在吴郡的时候,阿凤是跟她和王献之住在一起的,郗道茂也没在他身边多放下人,只让瑞砚一个陪着他读书。两人回到建康之后,因郗恢马上就要成亲了,故郗道茂在稍稍整理了一下王府之后,就同王献之搬到了郗家在建康的府邸,也没来得及想到给儿子多添几个服侍的下人。

  “夫人,婢子现在就去把孙三压来跟你请罪!”青草说。

  “不急。”郗道茂微微冷笑道:“过来请罪有什么用?我要的是让全府的下人都明白,教坏郎君会有什么下场!”因为郗道茂没什么等级观念,所以她治下的手段一向温和,只要下人没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她都是能放就放了,但这并不代表她会允许有人教坏自己的儿子!

  “是。”青草见夫人阴沉的脸色,不由打了一个寒战,她还是第一次见夫人这么生气呢!

  晚上王献之回房的时候已经微醺了,不过他还是记起儿子今天没完成功课就出去玩的事,“让大郎君过来。”他沉着脸吩咐下人道。

  郗道茂上前给他脱去外衣,伺候他洗脸漱口:“怎么了?这么晚了,孩子都睡了。”

  “你问过阿凤,为什么今天没做完功课吗?”王献之问道,阿凤是自己的长子,故王献之特别注重阿凤在学业方面的事。

  “问过了。”郗道茂给他端了一盏浓茶让他漱口,“都是一个叫孙三的人惹出来的事情。”说着郗道茂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砰!”茶盅落地,王献之怒气冲天朝外头吼道:“把这个奴才给我绑来活活打死!”外头值夜的丫鬟吓得魂不守舍,一个个惊惶的进门跪在地上,簌簌发抖。

  郗道茂无奈的摇摇头,示意丫鬟先把残局收拾下。

  “阿渝……”王献之发了一通火之后,见妻子不说话,突然想起这里是妻子的娘家,不由脸上有些讪讪的,“我只是太生气了……”

  郗道茂让他喝下醒酒汤,“我知道,我听到这事的时候,也恨不得打死这教坏阿凤的奴才!”她面色微沉:“可是打死一个孙三,将来还有张三、李三……而且阿凤这孩子的性子你也知道,一根筋到底,要是让他知道这件事是瑞砚说的,万一他一心认定是瑞砚‘出卖’他,他去为难瑞砚怎么办?”

  “那又如何?我们是他爹娘,难道我们还不能不知道他身边的事不成?”王献之有些不解。

  郗道茂摇头道:“瑞砚这孩子是阿父、阿母精挑细选给阿凤当书童的,我很喜欢这孩子,将来是想让他当阿凤的左膀右臂的,可不能让他们因为一个孙三产生嫌隙!再说——”郗道茂迟疑了一下,低声道:“你也知道阿乞马上快成亲了,我不想——”

  王献之轻怕妻子的手:“你说的对,这件事是我思虑不周。”

  郗道茂笑道:“你放心,我会跟阿凤好好说的,他还是很听话的,没有让孙三代自己写字,这点就足够了。等阿乞成亲之后,我会好好处置这个孙三的。我要让全府的下人都知道,教坏郎君是什么下场!”

  王献之点点头,“好。”说完之后,他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

  郗道茂上前给他揉太阳穴,“是朝廷上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王献之叹了一口气,“不过五年时间,就换了三任皇帝,在这样下去,皇帝都快变成姓桓的了!”

  郗道茂瞄了外头一眼,见下人们都离得远远的,才轻声说:“你也别太担心了……”她历史不好,也不记得中国古代有姓桓的皇帝,就算是有也肯定是那种小皇朝,她没听过的。

  王献之拉着妻子的手低声道:“我怎么能不担心?他桓温居然能——”王献之涨红了脸恨恨道:“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来逼着圣上退位!他这次敢逼圣上退位,下次就敢——”

  郗道茂捂住他的嘴,低声道:“你小心隔墙有耳!”上任皇帝司马奕是被桓温逼着退位的,而且退位的原因并不光彩,桓温是以司马奕不能人道为由逼着他退位的,这件事情在士族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只是碍于桓家势力过大,大家都只敢私底下讨论而已。

  王献之苦笑了一声,将妻子搂在怀里:“阿渝,阿渝……”他喃喃的喊着。

  郗道茂伸手环住他的腰:“官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王与马共天下,这句话奠定了琅邪王氏在士族的至高地位,可这句话也把王家紧紧的套在了司马家的战车上,如果桓温篡位成功,他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王家吧?对了,还有她们郗家,桓家看上郗家的兵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王献之闻言并不说话,只是更加搂紧了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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