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六十五章
因颉利发尚在一旁，兰褚便只与房戟讲了些行商途中的新奇见闻。房戟故意装出一副听得饶有兴趣的模样，以免令颉利发产生怀疑。
所幸，程隼不在，颉利发诸事缠身，只听了一会儿，没听出什么问题，便告退离开了寝殿。
过了一阵子，估量颉利发已经走远，房戟朝兰褚使了个眼色，兰褚会意，用北漠语命令寝殿中侍奉的女奴们悉数退了下去。
没了旁人在侧，房戟却并未率先开口，兰褚含笑道：“殿下可是对我心存疑虑？”
房戟见他出言直白，便也干脆道：“不错。”
他勾起兰褚献给他的玉佩，“这的确是嬴戈的玉佩不假，你是从何处所得？”
“殿下应该知晓，北漠有大秦安插的暗桩罢。”兰褚不疾不徐道，“其中一人成了我的亲眷，这块玉佩便是她交给我的信物。她说，见此玉佩，殿下定会明白我的身份。”
“你是贵族出身，又得程隼重用，本应前途无限，”房戟双眸微眯，上挑的眼梢划出锋利的弧度，“为何会选择归顺大秦？”
兰褚惯常带着笑意的唇角此刻却落了下来，显出了几分穆色，“我的母亲曾是大秦边地望族褚氏女，多年前为北漠所虏，遭士兵凌`辱后，因貌美被我父亲收为陪侍，之后生下了我。父亲很宠爱她，甚至为了她拒绝了大可汗的指婚，但是她恨我——”
“——因为我是个杂种。”
“连我到底是不是父亲的孩子都说不清。我是她蒙受过的屈辱的证明，她恨我恨到想要杀了我，有一天，她对我举起了刀。”说到这儿，兰褚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叹，“可是她到底没能下手。她抱着我哭了起来，对我道歉，然后把刀子捅进了自己的心脏。”
年幼的孩子站在血泊中央，上一刻尚在因为渴望已久的母爱终于降临而激动喜悦，下一刻便手足无措地看着母亲在自己的臂弯中失去了气息。随之而来的是奴仆的惊叫，父亲的悲痛与怒吼，以及长久的憎恶。
数年之后，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孩子长成了城府颇深的青年，偶然从士兵们俘虏的女人当中，瞥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个女人，和母亲长得实在太像了。
他将她叫到面前，这才发现，她与母亲仅仅是形似。她的眼中有母亲没有的英气和胆魄。
犹如命运的机缘巧合，她亦是褚氏女，幼年时竟然与母亲相识。
她为他讲述母亲少女时的故事，讲述大秦的繁华，讲述母亲终生思念的那片故土。她的声音很温柔，仿佛他又变回了数年之前的那个小男孩，有资格依偎在母亲的膝头，享受每个孩子都能拥有的那一份温柔爱意。
直到她被父亲发现。
母亲死后，父亲娶了新的妻子，可他却总是忘不了那个来自汉地的女人。如今他年事已高，而她却猝不及防地重现在他眼前，和十几年前死去的那个女人有着相仿的面容。他坚信，这是长生天对他的眷顾，于是不顾众人反对，强行占有了她。
她只不过是一名被俘虏来的女子，毫无反抗之力。而兰褚尚且年青，不成气候，没有能力忤逆自己的父亲。
“按照北漠的风俗，父亲死后，长子可以继承他所有的女人，除了自己的生母。”兰褚说道，“而我只是一个私生子，没有继承的权利。即使等到我父亲过世，我也没法把她救出来。”
他扬眉望向房戟，“我早就知道，她是大秦精心挑选送到北漠来的暗桩，不过你们的确挑对了人。我被人叫了一辈子的‘杂种’，也想回去看看我的母亲出生的地方。”
听完兰褚的自述，房戟心中对他的疑虑打消了大半。想来嬴戈当初决定策反兰褚，正是看准了他混血的身份。
悲惨的童年，和一个酷肖自己母亲的女人，有时候足以泡软一颗最坚硬的心脏。
“若你能助我回到大秦，定然是大功一件。”房戟启声道，“我保你一世富贵，即便你想要加官进爵，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个我自然明白。”兰褚弯眸一笑，“而且，我已经有了计策。”
“哦？”房戟奇道，“什么计策？”
兰褚的视线落在房戟的脸上，悠悠地吐出三个字，“美人计。”
大秦，戍城行宫。
“天色已晚，大王还是早些歇息罢。”
窦铭半跪在地，担忧地望着嬴戈的背影。自从房戟为北漠所擒，嬴戈案头的灯火便时常彻夜不熄。
向来铁血的君王，在失去心爱之人后，变得愈发冷酷肃杀，仅仅是一个背影，也透露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仿佛他身上所有的暖意，都随着那个人的离去而消散殆尽。
嬴戈按住额角，连日的操劳使得那张英隽面容显出了几分疲惫，“寡人知道了，你下去罢。”
夜深之后，他独自躺在榻上，身畔空无一人，总是辗转难眠。
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全是房戟的音容笑貌。北漠的威胁未除，西戎日渐紧逼，宣赵暂时为东虞所克制，衍泽却至今都未曾表明立场。除此之外，他对房戟的安危还一无所知，让他如何能够安然入睡？
何谓蚀骨之思，如今他才终于明白。
窦铭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见嬴戈日夜劳神于战事，终究没能问出心底的话。
云霆至今还没回来。
当初他与卫衍瞒着众人，独自前去北漠营救王后殿下，如今两人都生死未卜。派出去的探子一批又一批，每每都无功而返。
会不会，其实他们已经……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在脑海，窦铭便迅速晃了晃头，让它立刻烟消云散。
君臣正各自忧心之时，一名近卫倏忽奔入殿中，双手呈上一卷被羽箭穿透的羊皮书，“大王！北漠请降！”
此言不啻惊雷，窦铭不禁失声叫道：“当真？！”
嬴戈亦是心头巨震，他拔下羽箭，只见羊皮书上写道：
伏惟贵朝国富兵强，威震天下，自知不敌。但求降于大国，免使沦亡家邦。愿遣使臣，千里来朝，旬日可至，以修永好。
落款处盖着北漠大可汗的汗印，确是货真价实。
嬴戈看罢，立时吩咐道：“传寡人命令，急召众臣入宫议事。”
“是！”
入夜的行宫顷时灯火通明，驻守戍城的将领和大臣们马不停蹄地赶往议事厅。嬴戈位于上首，将北漠的降书传与众臣竟阅。
贺长风进言道：“大王，北漠大可汗诡计多端，恐其诈降，不可轻信啊。”此话一出，不少大臣纷纷点头应和。
“此刻我与北漠僵持不下，宣赵又为东虞所克，自顾不暇，北漠虽兵强马壮，却短于粮草，请降也是情理之中。”伍青思忖良久，开口道，“观如今之计，还是等北漠使节到来再作打算为佳。”
窦铭随即道：“待北漠使臣前来，可将其扣押，换回王后殿下，顺便逼问出云霆和卫衍的下落！”
嬴戈摇了摇头，沉声道：“葛罗枝延程隼是个聪明人，几名使臣与一国之后，孰重孰轻，他自然心中有数。要想换回叠玉，必定要付出其他代价。”
他对身旁近卫道：“回信应允，准北漠使臣十日后于行宫谒见。另告边关守将，不可放松警惕，一旦有何异状，立刻上报。”
近卫跪地领命：“遵旨。”
十日之后，两名北漠使臣携随从百人，数十辆满载金银的马车，和二十位绝色美人向大秦请降，车队浩浩荡荡地来到戍城。
“尊贵的大秦王，我代表隼可汗向您致以最真诚的问候和最美好的祝福。”使臣伏地行礼，卷曲的棕色大胡子随着他的言语不停地抖动，显得十分滑稽，“为了表示隼可汗的诚意，请允许我们为您献上北漠的珍宝和美人。”
“俗物大可不必。”嬴戈抬手制止了他进献珍宝和美人的意图，神色冷冽，“要表示诚意，就拿出些寡人希望看到的东西。”
那使臣被嬴戈的威势震得后退几步，连忙点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大王，不知道这两个人，能否展现出我们的诚意呢？”一旁瘦瘦高高的使臣谄笑道。
他朝等候在正殿外的几名随从招了招手，高声说：“把他们带上来！”
随从们将两人押入正殿，众臣定睛一看，恰是云霆和卫衍！
“大王，这两个人深夜闯入北漠王宫，经过询问，才明白原来是一场误会。”瘦高使臣笑盈盈地说，“他们都是王后殿下的侍从，在北漠受到了上宾一样的款待。之前在打斗中造成的误伤，隼可汗也命令太医对他们进行了医治，并派我等将他们送回大秦。这，应该足以说明我们的诚意了吧？”
窦铭侍立在嬴戈身后，见云霆性命无虞，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看清了他全无血色的面容和黯淡的眼神，又不由得火烧火燎起来。
“多谢隼可汗对他们的招待。”嬴戈神色不动，手指微微一抬，窦铭便如离弦之箭般奔至殿中，自己搀住云霆的胳膊，又命跟随在他身后的近卫搀住卫衍，将两人带了下去。
殿中一时静寂。
两名北漠使臣暗观嬴戈颜色，互相递了一个眼神，刚想出声，却被嬴戈开口打断。
“寡人的王后为求一味解药救朕生还，被北漠所俘，寡人思之甚切。”嬴戈注视着那两名使臣，强悍的威压令他们不禁深深低下了头颅，为自己将要说出口的话而感到无比胆怯。
“寡人的王后，何时能够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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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程隼不在，颉利发诸事缠身，只听了一会儿，没听出什么问题，便告退离开了寝殿。
过了一阵子，估量颉利发已经走远，房戟朝兰褚使了个眼色，兰褚会意，用北漠语命令寝殿中侍奉的女奴们悉数退了下去。
没了旁人在侧，房戟却并未率先开口，兰褚含笑道：“殿下可是对我心存疑虑？”
房戟见他出言直白，便也干脆道：“不错。”
他勾起兰褚献给他的玉佩，“这的确是嬴戈的玉佩不假，你是从何处所得？”
“殿下应该知晓，北漠有大秦安插的暗桩罢。”兰褚不疾不徐道，“其中一人成了我的亲眷，这块玉佩便是她交给我的信物。她说，见此玉佩，殿下定会明白我的身份。”
“你是贵族出身，又得程隼重用，本应前途无限，”房戟双眸微眯，上挑的眼梢划出锋利的弧度，“为何会选择归顺大秦？”
兰褚惯常带着笑意的唇角此刻却落了下来，显出了几分穆色，“我的母亲曾是大秦边地望族褚氏女，多年前为北漠所虏，遭士兵凌`辱后，因貌美被我父亲收为陪侍，之后生下了我。父亲很宠爱她，甚至为了她拒绝了大可汗的指婚，但是她恨我——”
“——因为我是个杂种。”
“连我到底是不是父亲的孩子都说不清。我是她蒙受过的屈辱的证明，她恨我恨到想要杀了我，有一天，她对我举起了刀。”说到这儿，兰褚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叹，“可是她到底没能下手。她抱着我哭了起来，对我道歉，然后把刀子捅进了自己的心脏。”
年幼的孩子站在血泊中央，上一刻尚在因为渴望已久的母爱终于降临而激动喜悦，下一刻便手足无措地看着母亲在自己的臂弯中失去了气息。随之而来的是奴仆的惊叫，父亲的悲痛与怒吼，以及长久的憎恶。
数年之后，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孩子长成了城府颇深的青年，偶然从士兵们俘虏的女人当中，瞥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个女人，和母亲长得实在太像了。
他将她叫到面前，这才发现，她与母亲仅仅是形似。她的眼中有母亲没有的英气和胆魄。
犹如命运的机缘巧合，她亦是褚氏女，幼年时竟然与母亲相识。
她为他讲述母亲少女时的故事，讲述大秦的繁华，讲述母亲终生思念的那片故土。她的声音很温柔，仿佛他又变回了数年之前的那个小男孩，有资格依偎在母亲的膝头，享受每个孩子都能拥有的那一份温柔爱意。
直到她被父亲发现。
母亲死后，父亲娶了新的妻子，可他却总是忘不了那个来自汉地的女人。如今他年事已高，而她却猝不及防地重现在他眼前，和十几年前死去的那个女人有着相仿的面容。他坚信，这是长生天对他的眷顾，于是不顾众人反对，强行占有了她。
她只不过是一名被俘虏来的女子，毫无反抗之力。而兰褚尚且年青，不成气候，没有能力忤逆自己的父亲。
“按照北漠的风俗，父亲死后，长子可以继承他所有的女人，除了自己的生母。”兰褚说道，“而我只是一个私生子，没有继承的权利。即使等到我父亲过世，我也没法把她救出来。”
他扬眉望向房戟，“我早就知道，她是大秦精心挑选送到北漠来的暗桩，不过你们的确挑对了人。我被人叫了一辈子的‘杂种’，也想回去看看我的母亲出生的地方。”
听完兰褚的自述，房戟心中对他的疑虑打消了大半。想来嬴戈当初决定策反兰褚，正是看准了他混血的身份。
悲惨的童年，和一个酷肖自己母亲的女人，有时候足以泡软一颗最坚硬的心脏。
“若你能助我回到大秦，定然是大功一件。”房戟启声道，“我保你一世富贵，即便你想要加官进爵，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个我自然明白。”兰褚弯眸一笑，“而且，我已经有了计策。”
“哦？”房戟奇道，“什么计策？”
兰褚的视线落在房戟的脸上，悠悠地吐出三个字，“美人计。”
大秦，戍城行宫。
“天色已晚，大王还是早些歇息罢。”
窦铭半跪在地，担忧地望着嬴戈的背影。自从房戟为北漠所擒，嬴戈案头的灯火便时常彻夜不熄。
向来铁血的君王，在失去心爱之人后，变得愈发冷酷肃杀，仅仅是一个背影，也透露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仿佛他身上所有的暖意，都随着那个人的离去而消散殆尽。
嬴戈按住额角，连日的操劳使得那张英隽面容显出了几分疲惫，“寡人知道了，你下去罢。”
夜深之后，他独自躺在榻上，身畔空无一人，总是辗转难眠。
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全是房戟的音容笑貌。北漠的威胁未除，西戎日渐紧逼，宣赵暂时为东虞所克制，衍泽却至今都未曾表明立场。除此之外，他对房戟的安危还一无所知，让他如何能够安然入睡？
何谓蚀骨之思，如今他才终于明白。
窦铭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见嬴戈日夜劳神于战事，终究没能问出心底的话。
云霆至今还没回来。
当初他与卫衍瞒着众人，独自前去北漠营救王后殿下，如今两人都生死未卜。派出去的探子一批又一批，每每都无功而返。
会不会，其实他们已经……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在脑海，窦铭便迅速晃了晃头，让它立刻烟消云散。
君臣正各自忧心之时，一名近卫倏忽奔入殿中，双手呈上一卷被羽箭穿透的羊皮书，“大王！北漠请降！”
此言不啻惊雷，窦铭不禁失声叫道：“当真？！”
嬴戈亦是心头巨震，他拔下羽箭，只见羊皮书上写道：
伏惟贵朝国富兵强，威震天下，自知不敌。但求降于大国，免使沦亡家邦。愿遣使臣，千里来朝，旬日可至，以修永好。
落款处盖着北漠大可汗的汗印，确是货真价实。
嬴戈看罢，立时吩咐道：“传寡人命令，急召众臣入宫议事。”
“是！”
入夜的行宫顷时灯火通明，驻守戍城的将领和大臣们马不停蹄地赶往议事厅。嬴戈位于上首，将北漠的降书传与众臣竟阅。
贺长风进言道：“大王，北漠大可汗诡计多端，恐其诈降，不可轻信啊。”此话一出，不少大臣纷纷点头应和。
“此刻我与北漠僵持不下，宣赵又为东虞所克，自顾不暇，北漠虽兵强马壮，却短于粮草，请降也是情理之中。”伍青思忖良久，开口道，“观如今之计，还是等北漠使节到来再作打算为佳。”
窦铭随即道：“待北漠使臣前来，可将其扣押，换回王后殿下，顺便逼问出云霆和卫衍的下落！”
嬴戈摇了摇头，沉声道：“葛罗枝延程隼是个聪明人，几名使臣与一国之后，孰重孰轻，他自然心中有数。要想换回叠玉，必定要付出其他代价。”
他对身旁近卫道：“回信应允，准北漠使臣十日后于行宫谒见。另告边关守将，不可放松警惕，一旦有何异状，立刻上报。”
近卫跪地领命：“遵旨。”
十日之后，两名北漠使臣携随从百人，数十辆满载金银的马车，和二十位绝色美人向大秦请降，车队浩浩荡荡地来到戍城。
“尊贵的大秦王，我代表隼可汗向您致以最真诚的问候和最美好的祝福。”使臣伏地行礼，卷曲的棕色大胡子随着他的言语不停地抖动，显得十分滑稽，“为了表示隼可汗的诚意，请允许我们为您献上北漠的珍宝和美人。”
“俗物大可不必。”嬴戈抬手制止了他进献珍宝和美人的意图，神色冷冽，“要表示诚意，就拿出些寡人希望看到的东西。”
那使臣被嬴戈的威势震得后退几步，连忙点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大王，不知道这两个人，能否展现出我们的诚意呢？”一旁瘦瘦高高的使臣谄笑道。
他朝等候在正殿外的几名随从招了招手，高声说：“把他们带上来！”
随从们将两人押入正殿，众臣定睛一看，恰是云霆和卫衍！
“大王，这两个人深夜闯入北漠王宫，经过询问，才明白原来是一场误会。”瘦高使臣笑盈盈地说，“他们都是王后殿下的侍从，在北漠受到了上宾一样的款待。之前在打斗中造成的误伤，隼可汗也命令太医对他们进行了医治，并派我等将他们送回大秦。这，应该足以说明我们的诚意了吧？”
窦铭侍立在嬴戈身后，见云霆性命无虞，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看清了他全无血色的面容和黯淡的眼神，又不由得火烧火燎起来。
“多谢隼可汗对他们的招待。”嬴戈神色不动，手指微微一抬，窦铭便如离弦之箭般奔至殿中，自己搀住云霆的胳膊，又命跟随在他身后的近卫搀住卫衍，将两人带了下去。
殿中一时静寂。
两名北漠使臣暗观嬴戈颜色，互相递了一个眼神，刚想出声，却被嬴戈开口打断。
“寡人的王后为求一味解药救朕生还，被北漠所俘，寡人思之甚切。”嬴戈注视着那两名使臣，强悍的威压令他们不禁深深低下了头颅，为自己将要说出口的话而感到无比胆怯。
“寡人的王后，何时能够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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