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揽月峰金像生异_我掉马后师叔他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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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揽月峰金像生异

  彩云上的徐令已经完全侧卧下去,一只手抬起支着额头,他一人独躺那么大一块云,倒舒服自在得很。

  江远辞看着身侧飘动的云丝:

  “筑基期可以驾鹤,金丹期才能腾云,我已快达筑基大圆满了,等我有朝一日成了金丹,便请阿瑶乘云。”

  戚瑶听出他话里话外的骄傲,点了点头。

  白鹤掠过揽月峰上空,可见揽月峰之上林木茂密,偶有华丽檐角从枝叶之间探出,星星点点。

  徐令似乎酒劲上涌,人又睡了过去,全然没有给戚瑶讲讲揽月峰风土人情的打算。

  江远辞对揽月峰一无所知,只好闷声道:

  “仙山灵秀,阿瑶有空可以四处逛逛,有益修炼。”

  戚瑶还是点头。

  不多时,彩云开始下降,白鹤随之俯冲而下。

  彩云贴地的同时,徐令张开眼。

  一分未迟,一分未早。

  戚瑶站稳靴跟,面前是一片密密匝匝的桃花林。

  清浅的粉色撞入眼底。

  徐令背着身招了招手,二话不说就往林中走,江远辞带着戚瑶追了上去。

  大概走了三百步有余,拨开低矮枝丫,可见一片乳白色的温泉出现在桃林之间,泉面上还飘着雾气。

  徐令背着手打了个响指,几碟粉粉嫩嫩的点心出现在泉边,瓷碟旁放着白浴巾,浴巾叠得工工整整,有棱有角。

  “小师侄,你先简单休整一下。”

  徐令说着,转身往来路走。

  戚瑶没动,江远辞也没动。

  徐令晃到江远辞一侧,笑着拍了下他的肩:

  “怎么,人家姑娘沐浴,你还要围观?”

  戚瑶眼角发紧,古怪地望着徐令。

  江远辞一震,红晕从耳尖窜到脖颈,好像被谁给烧熟了。

  “埃”

  他张了张嘴,手忙脚乱地变出一套干净服制,先是向戚瑶那方递了一下,却很快收回,最后一溜烟跑到泉边,将服制放到白浴巾之上,又一溜烟地跑了回来。

  回来时,一眼都不敢看戚瑶。

  等戚瑶转过眼去追江远辞的背影时,他已经把徐令都甩到身后好远了。

  徐令慢悠悠地,笑出了声。

  等两个大男人都迈入桃林不见,戚瑶才走到温泉边,小心翼翼地探手下去,试了下水温。

  指尖掠过稍显浓稠的水,沾上些细微的硫磺味。

  温度刚刚好。

  桃林外,徐令从袖间掏出一方锦帕:

  “这是揽月峰的地图,我醉了,等小姑娘出来,贤侄带她去寻个干净宫室住吧。”

  不等江远辞反应,徐令便反手将锦帕拍到了他胸膛上。

  江远辞晃了一下,抬手按住帕角:

  “徐师叔……”

  徐令向前走了几步,当真被他叫了回来:

  “对了。”

  徐令借着他的胸膛,用手指在锦帕背面点了两下:

  “这片尚可住人,你带她在这片随便挑挑就是了。”

  江远辞被他点得腰背一紧,脱口道:

  “徐师叔1

  徐令没再回头,慢慢晃出了江远辞的视野。

  江远辞垂着头,默默叹了口气,将锦帕平铺在掌中。

  一股胭脂水粉味扑面而来,他努力按住想丢开锦帕的手,皱了皱鼻子。

  桃林内,戚瑶擦净身上的水珠,套好琢光宗服制,有意无意地拉了拉袖口,遮住小臂上青紫的淤伤。

  少女太清瘦,这服制在她身上宽宽大大,好像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她走出桃林,瞧见江远辞正对着一块锦帕愁眉不展。

  “江师兄。”

  戚瑶开口。

  江远辞闻声抬眼,微怔:

  少女洗掉一身狼狈,整个人好像在发光。

  只是,小姑娘脸上的那块伤没了灰尘遮挡,红得更惹眼了些。

  出于礼节,江远辞垂下眼:

  “徐师叔先行歇息去了,留了份地图给我们。”

  他说着,托了托掌心里的锦帕:

  “我带阿瑶去寻个住所吧?”

  戚瑶点头:“好。”

  二人并肩向前走,江远辞一边仔细核对着地图,一边同戚瑶讲些要事:

  “按琢光宗的规矩,明日一早你需要去拜会徐师叔,到时候会有特使引你前去;之后,你需要前往主峰学些基础课业,和所有新入门的弟子一起。基础课业大概要学一个月左右,一月之后,有一场门派大比,大比结束后,才会正式拜师。”

  他每说一条,戚瑶便“嗯”一声,以示自己在听,并且都好生记下了。

  江远辞托着锦帕,瞥了戚瑶一眼:

  “这一月便算你们的适应期,如果实在适应不了的话,随时可以离开仙界。至于大比……也无需太过紧张,同门总不会下太狠的手就是了。”

  戚瑶照例点头。

  江远辞看着锦帕,忽然收住脚步。

  戚瑶随之停在原地。

  江远辞四下望望,又看了眼锦帕,接着,又抬头张望。

  遭了,话说得太多,一时没留神,就……

  戚瑶猜出他大概是迷了路,并不忍戳穿,只自行走下甬道去摸索。

  二人近前,就立着那么一座宫室。

  这宫室宽门高檐,门上只有薄薄一层浮尘,想是常有人来造访。

  戚瑶将手按在门上,稍稍用力。

  轴承转动,巨门缓缓而开。

  隔着一处见方的雅院,迎面是一座宫殿,宫殿并不算深,能一眼瞧见里边的布置。

  那是一尊通体金砌的神像。

  宫门只到神像胸口处,一眼望去,整座宫殿就像一只巨大的神龛。

  戚瑶走到院中,想看看神像的脸。

  江远辞见戚瑶的背影往宫室内去了,也便抬靴跟上。

  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戚瑶身周,走到院中才想起往宫殿内瞥一瞥——

  这一瞥可不得了。

  江远辞无声地吸了口冷气,两手一掀袍角,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跪得戚瑶一愣。

  她看见这位师兄的后摆在地上铺展,就像一把打开的折扇,他人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以额触地。

  戚瑶没有同他一起参拜,只是将目光转回到神像之上。

  金像塑造的,是一位女神。

  女神容貌美极,五官比例配合得当,是叫人瞧过一眼就能心心念念、昼思夜想一辈子的程度;却又清冷无双、高高在上,叫人不敢行染指之事,但凡多想她一想都觉得是一种玷污。

  戚瑶呼吸渐缓。

  江远辞侧过脸,见戚瑶像根棍子一样杵在原地,并没有逼她参拜,自己也没站起身。

  他转回头去,面向神像跪着,与戚瑶道:

  “这位是我们的师祖,玉清仙尊。”

  戚瑶一面听着,一面操纵着目光,扫过神像流畅优美的衣褶。

  江远辞续道:

  “玉清师祖是仙界第一个能担得起一句“仙尊”的人。她在十年之内突破金丹,一手将风雨飘摇的我宗捞到受万人景仰的三十三门之列,并在百年之间超越无数宗师前辈,立于仙界之巅,以‘尊’冠名。”

  他说着,微微扬起下颔,仰望金像:

  “她是千百年来最靠近天界的人。”

  戚瑶不自觉地调整姿态,挺直腰脊。

  江远辞将嗓音放得轻缓:

  “我曾有幸见过师祖一面。那时师祖刚刚出关,她站在高台之上,我们挤在高台之下,明明隔得那么远,远得看不清她的面容,却依然有一种被圣光笼罩之感,身心都像是被洗涤过一遍,仿佛有个声音在耳边说,从今往后,不能做任何坏事,需得向着光明走。”

  他说得神乎其神,戚瑶保留态度不作评价,她抿起唇角,隐隐觉得这段讲述快到转折点了。

  果然,江远辞垂下眼:

  “可惜,玉清仙尊在飞升大乘受雷劫时出了意外,仙界上下都默认了她的死讯,但我仍愿留一线希望。”

  接下来的话,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玉清仙尊怎么会死呢?”

  他说完,十足默了一阵,才缓缓站起,似乎只有跪着,他才敢提一提有关玉清仙尊的往事。

  戚瑶最终也没有跪地,她垂下眼,微微欠身,向着金像行了个周饶国的贵族礼。

  二人并肩向宫室外走。

  江远辞:“其实我宗的每座峰上,都有供奉玉清仙尊的神殿,只是……”

  戚瑶抬眼看向他。

  江远辞咬着那个“是”字的尾音,犹豫了一阵,终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是……旁的峰上都是依照制式设神龛,聊表尊敬而已,从工艺到用料到造像尺寸,都没有揽月峰这般用心。

  这其实挺古怪的,毕竟揽月峰的主人徐令,可是当年玉清座下最无药可救的弟子,他们师徒之间闹出的矛盾能占半部仙界史,应当是相看两厌势同水火,徐令他不借口酒疯去砸玉清的神像就算他顾念师徒一场了,怎么会兴修这么壮观的一座玉清像?

  古怪,实在古怪。

  见江远辞凝眉不语,戚瑶也很讲礼数地没有追问。

  跨过门槛时,她扶着门框,最后向殿内张望了一眼。

  一点微弱的金光掠过她的眼底。

  她看到——

  那尊金子砌的玉清造像,动了下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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