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周饶画影三十年_我掉马后师叔他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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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周饶画影三十年

  将军吼得口水四溅,徐令嫌弃地微微皱眉,颔首。

  抵在他喉间的剑尖忽然上抬,徐令被迫扬起头,素白的下颌线绷成流畅好看的一条。

  玉清闻声匆匆赶来:“将军且慢!”

  将军端着剑,斜睨玉清:“画影师太,您许久不上前朝不知道,这仗啊,打起来了。咱们周饶一举灭了五六个番邦小国,养着这些丧了家的质子们无异于养虎为患,毕竟咱们周饶是他们的杀父仇人嘛,不共戴天。说不好哪天他就给您的茶里下点毒,连夜打上王城了。”

  他转过眼,细细打量徐令:“后庭那些个都被我宰了,点点人头才发现漏了您这儿这个。您养了他这么多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您念着旧情舍不得清理门户,今日便由本将代劳!”

  他说着,雪亮剑光一闪,徐令随之合上眼,扬着下颌未动。

  家国已亡,质子理应殉国。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徐令反应不出太多的情绪,只是觉得有些遗憾——

  遗憾自己学艺不精、不能报答师恩,遗憾自己总是叫师尊难过。

  珰——

  将军高举的剑被一道金光打歪,他虎口威震,向旁侧跌了一步,再一抬眼,那老态龙钟的画影师太忽然就移到了他面前,隔在他和小质子之间。

  将军揉揉眼眶,瞪大双眼:他一介莽夫,从前只觉得这画影师太是个跳大神的江湖神棍,如今亲眼见到她施展仙法,才恍然发觉——

  原来这他娘的是真神仙。

  徐令看着师尊的背影,眼睫轻颤。

  玉清腰杆笔直,虽是老态,却也有仙人之姿:“望将军知,老身这没什么居心叵测的质子,将军要杀的这个少年,是老身的爱徒。将军若想动他,先要从老身的尸首上踏过去!”

  她说到“爱徒”两个字时,徐令猛地转头看向她的侧脸,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将军再狂也不敢弑神,他抱拳在前拜了又拜:“活神仙,是本将有眼不识泰山。您是神仙,您座下的弟子必然也就是仙童了。”

  他越过玉清的肩,向徐令告罪:“小仙童,今日之事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他边说边拾起剑,一步步后退,退到门槛处还绊了一脚,不过总算是踉踉跄跄地离开了玉清的视线。

  玉清收回目光:“徒儿莫……”

  她一回头没瞧见人,再一低头却发现徐令已经跪在了地上。

  没来得及脱口的“怕”字,就这么轻飘飘地散在了风中。

  徐令跪得端正:“弟子自小被家国所弃,这旧观才是弟子的家,您才是弟子的大家长。还请师尊放心,弟子绝对不会做伤害师尊的事,也断没有报复周饶的念想。”

  玉清歪着头,有意开他玩笑:“为师自然放心,毕竟你这就要出门远游了,十年八年都见不着人影,根本就没有给为师下毒的机会。”

  “师尊。”徐令忽然抬头,“弟子不走了。”

  玉清挑起一边眉毛:“什么?”

  徐令:“弟子想明白了,弟子舍不得师尊,从前都是弟子不懂事,弟子如今不要离开师尊了。”

  他叩头下去:“还望师尊收留。”

  玉清心头一震,弯下腰去拉他的手肘:“你‘师尊’都唤着了,为师难不成还能把你赶出去?”

  徐令被玉清拖起上半身,湿着眼睛看她:

  他此前执意要走,一小部分原因是想耍小孩子脾气,而主要原因其实是担心玉清嫌他怨他。

  他实在是太容易自卑了,他害怕玉清一怒之下把他打出师门,害怕玉清不要他了,所以在这一切发生之前,他决定主动离开,决定自惩——

  就像小时候,他习惯在旁人动手揍他之前,先自己给自己巴掌一样。

  可如今,玉清当着外人的面,一口一个“爱徒”地称呼他,他才恍然发觉,自己在玉清的心里,居然也当得起一个“爱”字。

  亲手抚养大的小孩任性地想要离开她,这一走,或许十年八年都不复相见,任谁都会觉得难过的吧?

  徐令明明有千种万种弥补过错的方法,可他却偏偏选择了两败俱伤的那一种。

  好在,如今后悔,为时不晚。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随着年龄的增长,徐令渐渐学会了与心中那份逾矩之情和解,他依然很爱很爱玉清,可这份爱已然深埋于心,不必宣于口。

  他将永远忠于玉清,臣服于她的拂尘之下,做她最虔诚的信徒。

  如此,又是十六载四季更迭。

  玉清在避世周饶的第三十个年头,成功渡劫化神,带着金丹大圆满的小弟子徐令,一路杀回了仙界。

  而后,便是书尽半部仙界史的葬花之役。

  在那场大战中,徐令一人一柄清流剑,次次都冲在最前首,战得昂扬恣意,大快人心。

  年岁稍大一点的仙者,必定听过清流剑的震耳威名。

  众火难消,一举烧尽了为祸仙界数载的邪花。

  凯旋当晚,昭明宫内灯火通明。

  玉清被推上了仙尊之位,欢呼声一潮接着一潮,她甚至都找不出空隙,去向整个仙界介绍一下自己最得意的小弟子。

  可徐令并没有什么怨言。

  他挤在人群中,看着高台之上的玉清,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他所有的舍生忘死,不过是为博他的神明一笑而已。

  热闹过后,玉清自觉担起仙尊的职责,昭明宫中很快便彻夜开起密会。

  玉清坐在仙座之上,诸位宗主站在高台之下,他们聚在一起,讨论葬花之役的善后事宜,也讨论仙界的光明未来。

  “仙尊,据可靠消息,那妖宗垂花的残众并未被彻底清剿,而是逃到了凡世之中。不知他们身上是否夹带有毒蛊邪术,唯恐伤及凡人,此事,还望仙尊早下定夺。”

  玉清:“本尊会派些琢光弟子前去打探情况,全力保证凡世安宁。”

  这时,一位中年宗主站了出来:“仙尊说得倒轻巧,如今垂花残众逃入凡世不过是子虚乌有的传闻,即使传言非虚,那区区几人散布在九州八荒之间,仙使去到了,如何去查?要查多少年?”

  玉清沉吟片刻:“言之有理……不知张宗主有何妙计?”

  张不周眸色一闪:“私以为蜉蝣之力无需忌惮,毕竟敌暗我明,敌寡我众,若它真成势力,我等再灭不迟。”

  此言一出,昭明宫内嘘声四起。

  玉清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提请此事的黄宗主站了出来:“张宗主此言值得玩味。在场诸位都与妖宗垂花交过手,深知该宗蛊术是暗箭难防,单独一个妖宗弟子用起邪蛊,都可以对一方百姓造成影响,何需形成势力?张宗主如此袒护妖宗残众,阻拦仙尊调查,怕不是想勾结妖宗,颠覆仙界吧?”

  张不周笑得阴鸷:“黄宗主,本座敬您是兄长,不敢当众回击,可您也不能欺凌弱小,如此血口喷人吧?”

  黄宗主瞪眼:“我血口喷人?你张不周之心路人皆知,眼下妖宗余孽未尽,最易遭暗算当毒靶的是玉清仙尊,不是你这个藉藉无名的鼠辈!你在这阴阳怪气地说风凉话,究竟是何居心,你自己最清楚。”

  张不周两颊赤红:“你!”

  “够了!”

  玉清轻喝一声,疲惫地揉了揉额角:“两位宗主所言皆有可取之处,本尊还没糊涂,可以明析。”

  她转向张不周:“张宗主,你说得对,此事调查起来难度极大,或许几十年都不得头绪,为了这微末的隐患,牺牲哪怕一位仙使的大好光阴,都是不值当的。此外,残众零落,想必无力为祸苍生,若他们好生回归凡世生活,本尊也无心赶尽杀绝。”

  她说完,又转向黄宗主:“黄宗主所言极是,可本尊在决定发动葬花之役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被反噬的准备。凡是战争,必有天愤人怨,本尊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只不过这代价来得或早或晚而已。若牺牲本尊一人,可换仙界千年太平,本尊九泉之下,也是欢喜的。”

  张不周听着,心下暗讽:装腔作势。

  黄宗主感动不已:“仙尊……”

  玉清抬起一只手:“此事无需再提。”

  正这当,半合的殿门外忽然闪过一道黑影。

  玉清抬眼:“谁?!”

  临近殿门的宗主连忙回头去看,不多时,门缝中传来细细的“喵”的一声。

  原来只是只野猫。

  张不周险些笑出声来——

  如此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竟还嘴硬说自己做好了被反噬的准备么?

  有趣。

  这样的集会又连着开了几天,这群站在仙界之巅的大能们,才终于把重建仙界的琐事商量得七七八八。

  众修走后,玉清靠着仙座小憩了片刻,可她睡不踏实,再站起来也是头重脚轻的。

  她带着一身的疲惫赶回了琢光宗,归心似箭。

  这还是葬花之役后,她第一次回宗门。

  于渊带着师弟师妹迎在清音宫前,生涩地唤她“师尊”。

  玉清状似无意地找过一圈,奇怪道:“令儿呢?”

  于渊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在玉清的一再逼问下,才难为情地吐出三个字:戒训堂。

  那是琢光宗惩戒重罪弟子之地,是全宗弟子的噩梦。

  玉清冲进戒训堂时,徐令正跪在庭院里,在受戒尺。

  他摊开的掌心里,布满了紫红色的尺痕,尺痕交叠处肿得发亮,似乎一碰就能涌出一汪血来。

  他人垂着眼,任由毒打一声不吭,休说是泪,就是眉头都不曾皱过分毫。

  “萧长老。”

  掌刑的老者闻声回首:“宗主?您来得正好。”

  他高举戒尺又重重落下,“啪”地一声脆响。

  “这小子行事太过出格,老儿我在琢光待了这么多年,还第一次见到犯这种错的弟子,真是大开眼界。”

  徐令只顾呆呆地看着玉清,一时没绷住劲,便被打得闷哼了一声。

  玉清跟着一抖,颤声道:“他……做了什么错事?”

  作者有话要说:讲个小彩蛋:

  “玉清”是仙尊的仙号,她的本名许久没人叫过,也鲜有人知道。实际上,她的本名就是“戚瑶”,她也正是因为这同名之缘,才能借尸还魂到周饶上卿府的那个小千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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